露了出来。
李翩下意识眯起眼睛,现下恰逢他眼疾发作,看不清沮渠玄山拎着的究竟是什么,可他却听到站在身后的云安猛然发出一声惊呼。
“李凉州,这是孤赏给你的!”
沮渠玄山大笑着拎起那物什用力一甩,如同扔鞠球一样将之扔在城下。那东西是圆形的,只看形状确实很像军旅中常见的鞠球。只是这鞠球有些奇怪,竟然一半白一半黑。
“骨碌碌碌——”
被沮渠玄山用力扔出的“鞠球”滚过满地尘沙,最终停在距离护城壕约摸两丈远的地方。
李翩从垛口探出头,睁大眼睛努力看去。在看清的那一刻,他心头忽地掀起一场悲愤的惊涛骇浪。
那根本不是鞠球,而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满面皆是血与土,已然瞧不清容貌几何,但那把大胡子却分外显眼,让人一看便知此人是谁。
——执威将军刘骖。
悬泉士兵已尽数战殁,将军的头颅也被残暴的王砍下挂于马前当作饰品。
李翩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片刻后却又松开,仍是笑眯眯地对沮渠玄山说:“这刘白驹从来刚愎自用、目中无人,今大王斩杀此人,实为翩除一大患。大王英武!”
正得意大笑的沮渠玄山见李翩竟毫无悲戚,面上笑意亦渐渐敛去:“你在悬泉布置兵力不就是为了拦孤?”
李翩赶紧觍颜作揖:“大王实在是误会了。”
“李凉州你少他娘说没用的!既然是误会,你就打开城门跪迎大王入城!”沮渠成勇也被李翩觍着脸的样子膈应到,忍不住高声骂去。
李翩眺着城下二人以及他们身后的数万大军,但笑不语。
沮渠玄山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声音冷如刀锋:“凉州君不肯开城门,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反了。好,好,待孤屠尽敦煌城,再一刀一刀刮了你!”
说完这话,他正要下令大军继续攻城,却见胞弟从军阵中驱马驰向自己。
“大王且慢!”
沮渠青川策马至胞兄身旁,进言:“云梯和抛车还未抵,城墙坚固,适才攻城已是徒劳,再继续下去,只会令我等损兵折将。”
沮渠玄山倏地扭头用他那只独眼瞪着胞弟,凶狠地问:“你想放过他们?”
“大王,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依臣之见,不若先将城池围困,之后寻罅攻之。”沮渠青川劝谏道。
沮渠玄山心里也知道胞弟说得没错,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段持的骑兵已经全部折在了北线,大军为了突破悬泉,强攻至此亦是疲惫至极。
略作思忖,河西王扬手一挥,恶狠狠地下令道:“围城!给孤将敦煌围死!一只蝼蚁都别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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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河西敌军开始后撤,攻城危机暂解,李翩却仍旧立于雉堞旁,悲怒之情没有稍减。
只见城外有骑兵策马上前,挥起长戟用力一挑,刘骖的人头便被他挑战利品似的挑于戟上。那人对着城楼十分嚣张地挥了挥人头,在李翩下令放箭之前打马就跑远了。
很明显,执威将军的人头他们还不准备还给敦煌。
李翩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悲怒交加。他垂在身侧的手一遍遍地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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