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沮渠青川不禁诧异。
姑臧对敦煌的情景早有探知,他知道城内目下满打满算不过三万百姓,可李翩却说九万。
沮渠青川眉心紧蹙,这突然间翻了又翻的人数,难道是李翩又在耍什么花招?
李翩似乎看出了沮渠青川的疑惑,可他没有解释。恰好站立之处有一丛矮矮的骆驼刺,于是他弯腰在那株丑陋却顽强的生命上轻轻拍了拍。
他这一拍,沮渠青川恍然大悟——九万,不单单指人。
还包括木栅栏内雪白的羊羔,拖着铁犁于田间往返的耕牛,风尘仆仆踩着黄沙从西边来的骆驼,还有夯土墙上流窜的野狸子和卧在墙下打瞌睡的大黄狗。
李翩口中的九万,指的是敦煌城内所有生灵。
倘若他沮渠青川答应了不伤害这九万生灵,那么他就不可纵火,不可抢掠,不可□□,不可惊扰,更不可屠戮!
这简简单单的“九万”二字,内中是无涯无际的慈悲与明睿。
沮渠青川忽地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所有随侍面面相觑,笑得他自己腰都快站不直。
太诡异,太诡异,他竟然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李凉州在说什么,这也太诡异了!
他又想起自己和李翩第二次见面时说过的话,倘若李翩不是陇西李氏的凉州君,他也不是沮渠氏的征远大将军,他们说不准还真能当个知己什么的,就像汉室的霍光与金日磾,亦敌亦友,相辅相成,怎知这不能成为一段流传青史的佳话。
李翩冷眼看着他笑,手却再次摸上了别在腰后的那把短刀。
“别动,”沮渠青川忽地伸手做了个阻拦之势,满脸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我不是沮渠玄山那莽夫,你身边那只妖物已经死了,单凭你自己,根本杀不了我。”
阵阵阴风从沮渠青川眼畔吹起,他撑着适才笑弯了的腰,挑起眼睛瞧着李翩。
被看出来了,这人实在是很难对付……李翩见自己偷袭的心思被沮渠青川揭穿,只得把按在刀上的手放了下来。
“你放心,你死了以后,孤会命大儒给你写一篇长长的诔文,再给你勒石记功,让世人知道你根本不是传言中那般不堪,”敛了笑意,沮渠青川认真地说,“什么三缺四罪,依孤之见,该是三功四绩才对。”
李翩没搭理这半认真半揶揄的话,语气严肃地问:“我刚才说的那些……你答应了?”
“孤答应!”
谁知李翩却面容讥讽,十分不客气:“沮渠青川,你觉得我现在还会信你空口白牙之辞?上一次,你我之诺是你背约在先,这一次,你按我说的做。”
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被李翩指名道姓,沮渠青川面上有一刹那的恼怒,但他很快便将那恼怒掩了起来,仍是一副雍容贵气模样。
“你想让孤做什么?”
“立血誓。我要你以沮渠氏列祖列宗之名,以你所拥有的一切来立誓,若违誓言,天诛地灭。”李翩冷冷地说。
沮渠青川立在原地犹豫着。
“你不敢?”
李翩眼中的鄙夷愈发明显,像针一样扎着沮渠青川,使得他只觉一阵气血上涌。哪怕明知此刻立血誓是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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