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原话说得更加严重——蔺青阳已是油尽灯枯、强弩之末。
“般若,那厮是必死的人了。”
“我知道。”
她笑吟吟挽袖帮他磨墨,慢条斯理道,“阿兄,我知道你在担心我。阿父阿母那么忙,从小到大,就你跟我待得最久了,我有心事都瞒不过你去。”
南念一眸光微震:“般若……”
她眉眼弯弯:“阿兄,心悦一个人,和想要他去死,一点儿也不冲突啊。”
看着她这副模样,南念一心疼到不行。
他的妹妹是这世间最美好最乖巧也最善良的姑娘,怎么偏生就遇人不淑。
南般若倒是当真无所谓。
这种事,在她漫长的前世早已经想通了。
她笑笑地说起正事:“蔺青阳一死,父亲便可以着手应对藏在秘地里的大蠹虫。若能成功拨乱反正,让这世间回到没有死瘴的时候……也不知那是什么样子。”
南念一也收敛了情绪,正色说道:“那就得等帝天火命子再次出世了。”
此刻说这个为时尚早,蔺青阳不死,绝不可以贸然行事。否则南氏与蠹虫两败俱伤,反倒是便宜了他。
“不是说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吗?”南般若好奇地问,“阿父与先帝交好,这件事他也不知情?”
南念一眉心微拢,迟疑片刻,摇头道:“父亲不提。”
“哦——”
藏书楼里沉寂下来,只剩下一圈一圈悠然清越的漉漉磨墨声。
南般若很快就累了。
对于她来说,磨墨可以排名“重体力活”的前五。在它之前有走路、洗澡和吃饭。
“我回去歇息了。”
“去吧。”
南念一起身将她送出藏书楼,转身踏进门槛,他抬起手,运功,凝视指间金灿灿的真息。
焚金诀。
小时候调皮,在父亲书房里翻到了这本禁忌功法,他偷摸学着捏个手诀,盘膝练习,竟然真的修炼出了金色真息。
‘难道……’
他陡然掐断思绪,不再乱想。
至亲若不是至亲,那比剜心还难受。
*
南般若穿过长长的实木廊道。
一片云遮住阳光,视野唰地暗下,顷刻便落了雨。
今日的雨并不暴烈。
她望向四周,老宅仿佛笼罩在朦胧烟雨之间,古朴,沉厚,历经千百年风霜。
行走其间,人显得渺小。
她走一走停一停,坐在廊下,看着云后太阳影影绰绰的惨白轮廓一寸寸往西面沉降。
等到她慢悠悠返回院子,已到了晚膳时辰。
南般若颇有几分无语:“……早知道就等兄长一道了。”
她先走这许久,竟是白白抢先。
话音未落,后来居上的南念一便也踏进了门槛。
他并不知道她才刚进门,见她站在门旁树下吹风,不禁皱眉道:“自己先吃就行了,等我作甚?下次不用出来接我,看看这天气,风这么大!”
南般若哑然失笑:“知道了。”
兄妹二人相携进入屋中。
膳食一一摆上饭桌,南般若面前是一只大瓦罐,盛着她的补气养生药膳。南念一饮食也极其清淡,一份清茶泡饭,一碟豆腐,一盘时令蔬菜,一碗葛汤。
南般若幽幽叹气:“阿兄,你年纪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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