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从前说话的语速总慢吞吞的,音节要逐个地蹦出来,很多时候令人觉得像在喃喃自语。
于是她那样说话,旁人如果听不清,就不会再过问了。
存在感就是在稀薄的话语权里消失的。
她现在已经改掉了这样温淡的讲话方式,因为不利于大众场合的发言,训练出了中气,唯有在很熟的人面前,讲悄悄话,或是撒娇的时候,她才会回到青春期那具蜷缩的身体里。
在喜欢的人面前,苏玉太想要隐藏狼狈了,不想说创痛的根源,就藏起受伤的手。
但是谢琢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狼狈,他只想知道她疼不疼。
于是她第一次,对谢琢说起她不堪的旧事:“妈妈在外地工作,那一年冬天雪灾很冷,她带我去百货市场,给我买了一副手套,不过妈妈总是很赶时间,可能忙着去上班,赶着去平江的车,她买完手套就走了,甚至没有来得及让我试一下。
“结果那个手套就很大。我的手太小了,戴不了,她不知道。
“上小学的时候,我总是特别害怕星期天的到来,特别是星期天的傍晚。因为那个时候,就要跟爸爸妈妈分开了,他们会坐火车去很远的地方。”
在谢琢的注视里,她垂着眼,看一方暖光下他们交错的指骨。
她顿了顿,不是犹豫该不该在他面前说这些话,而是真的陷进了回忆里,在回想那些细枝末节,继而说下去:“雪灾那一年,期末都没有考,学校紧急放假,为了学生安全,老师说让父母来接。
“我是班里最后一个离开的,因为爸爸妈妈不会来,老师让我给奶奶打电话,但是奶奶腿脚不好,我舍不得她来。”
她故意打错一个数字,假装拨不通,讪讪地把手机还给老师。
爸爸妈妈不会来,奶奶也不会来。
苏玉坐在教室里,看着每一个同学离开,直到老师锁上门,说带她回去。
膏药有几分清凉,被抹匀在她的手指上,苏玉感到一点灼热。
谢琢在看着她,听她说话,就不自知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于是静下来后,率先反应过来的苏玉发现,她的手正搭在他暖暖的掌心,就以这样的姿势停顿了很久。
她收回手,默默地戴上手套。
因为小小的手,戴不了很大的手套,而奶奶给她做的那一副,又臃肿得让她无法在教室提笔,苏玉在雪灾的那一年,手指生了冻疮。
这样悠悠流逝的童年,早就该过去了,伤害却如覆水难收。
苏玉不难过了,但是她想对谢琢说一说。
说她很傻的小时候,那样一颗小小的心也想要被温柔地对待。
可是似乎一直都没有。
她一直都没有等到,一副合适的,让她感到温暖的手套。
二十多年。
说完,她问他:“你会觉得新鲜吗?”
谢琢为她的用词略感意外:“新鲜?”
苏玉说:“你肯定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吧。”
车里,他明眸如炬,定睛看她,却不灼人,在这一刹甚至有几分恰到好处地,递送给她的童年所需要的温度。他说:“我会难过,也替你高兴。”
她哑了一瞬,嘴唇翕动,吐露出发自内心的询问:“为什么。”
谢琢:“就算经历过这些,你还是变成了很好的人。”
苏玉眼底没有笑了,她低头,过会儿,才呢喃一声:“我不是很好。”
“你很好。”他脱口而出。
苏玉说着冷冰冰的事情,手指头却是暖暖的。她低头,披散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你不要笑话我就好。”
车里静了静,苏玉听着自己的呼吸,胸口的起伏就是眼下最大的动静了。
谢琢看着她垂落的一片发丝,让他看不见她的眼睛。
他怕贸然上手撩头发会让她不舒服,于是低了低头,直到找到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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