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湿意的笑,良久,乔鸢望着她也笑了一下,浅浅地,说谢谢。
番茄汤清淡温暖,饺子蘸醋也很好吃。
“他在外面。陈言。”乔鸢按着遥控调小电视音量,一边吃一边说,“郑一默。”
“不会吧?”
林苗苗一惊,用毛巾抹着头发,悄摸摸走向隔壁,挪开门缝瞄了一眼。
“……真的还在。”
风雨交织,夜空撕裂,那扇门外漆黑的轮廓,好比一颗顽石,一张被水浸湿、黏腻虚幻的老照片。
“会感冒吧。”林苗苗咋舌,“要叫他走吗?”
“不理他。”
乔鸢神色称得上冷淡无情,话语却打拐:“今晚我睡次卧。”
“好哦。”
次卧空间不算大,多的是书柜、书桌,只有一张沙发床。
熄灯时,一线光影掠过室外人的面目,转瞬即逝的雷电宛若濒死的血管,照亮阳台积水与他泡在水里的袜子——仿佛低暗发霉的色块。
乔鸢定定看几秒,闭上眼睛。
半小时后,她睁眼,开空调,支起金属拐杖,径直下床走到推门边解锁,而后从自己的床上抽出一张毯子盖到地上。
“今晚你就呆在那里。”她指着那片划定般的范围说,“不要翻身,不要走动,不要跟我说话,最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还有。”
“明天我醒的时候不想看到你,雨停了就原路回去。”
陈言喉咙上下滚动,说好。
——卑鄙,阴险,下流,装乖卖巧,乘虚而入。
乔鸢有无数词汇用以数落当下的他,可实际上,他很安静,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天地间只有雨声作陪,她睡在沙发上,他侧躺地下。
白光反反复复照明两人的脸,有一下子,乔鸢发现自己似乎想说些什么,居然有点想要问他,你在想什么?
陈言。出现在衡山的那一刻,决定翻越阳台的那一秒,你的理智是否也没有参与决策。你后悔吗?
当初欺骗未成年说自己其实是三四十岁的已婚老男人,你对此感到歉疚吗,才会一直徘徊在周围。
乔鸢没有问出来。毕竟眼下这个人叫做郑一默,不是陈言。
她不想、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于是转向面壁,她弯曲身体,往被子外露出几缕松软的长发和脆弱脖颈,接着便梦到陈言。
五年前的陈言。
他第一次给她寄礼物,是一个mp3
因为她说想要。
乔一元在数学课上听英语录音被抓包,老师没收手机,说必须家长来才能归还,那就糟了。她妈一定会被吓死。
自从姐姐毫无缘由地消失,在妈妈的视角内,全世界都变成不安定的因素,到处藏有危险的气息。
高中生怎么可以使用网络呢?
万一被不怀好意的成年人欺骗了怎么办,被敲诈犯、绑架犯盯上怎么办。就算是同龄女生也不可信任,谁能断定头像背后的人长着几根利爪、那些看似友好热情的文字底下又埋着多少尸骨呐喊以及怪物狰狞的尾巴?
人是一种好脆弱的生物,吃东西噎死,喝东西呛死;手误戳死、扎死、电死、毒死,脚软摔死、溺死,出门有可能被砸死、撞死、捅死,哪怕呆在家里,紧闭大门,也很可能好端端地烧死、病死、猝死。
经常有些时候,乔一元怀疑自己已经在妈妈的头脑里、心里、梦里、幻想里死了千百万倍。难怪。
妈妈看待她的眼神永远那样疲惫,像注视一个怎么都死不干净、死而复生,却又耗费完母亲所有眼泪痛苦的不懂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