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地跑上前:“来了啊小陈,快快快,他们都到齐了,就差你了。”
宴厅很大,线上互助群到场十几人,恰好凑一桌。短暂寒暄后,望着兴高采烈、来往穿行招呼客人的周少群夫妻俩,众人皆百感交集,心态各异。
“我是不指望了。”
不知谁先开的口,面上带笑,笑里怅然。
“人这辈子啊,不死就得赖活着。可谁叫我也是块活肉,成不了神仙,会累会痛。真找不着就放下吧,已经搭上去五年,总不能再搭十年,我受得起,家里人受不起。”
“说不清楚。”西装革履的男人啧一声,点燃香烟,齿间浓腾的烟雾如一头异兽吞没他纠结拧死的眉头。
“要是只有一个,我他妈死也要找到,去学做炸i弹也成大不了穿身上跟那群丧尽天良的杂种同归于尽!偏偏我有两个。”
他竖出两根手指头,使劲敲了敲桌:“两个!丢了一个还有一个,大的不知道在拐到哪里吃什么苦,到底人好不好命在不在。”
“小的就哭,每天哭着问我和他妈,哥哥去哪了?爸爸你怎么不回家,为什么都不接电话,不跟我讲话。我能怎么办?”
他不清楚该问谁,他能怎么办?
“我离婚了。”女人怀里抱着旧布包,包里始终装着孩子的照片和广告单。她脸圆圆的,皮肤粗糙,让人感觉年纪很小,至多三十岁,操着一口南北混合的怪口音。
“就是个女孩。”她腼腆笑笑,“她爸不想找了,说再生一个得了。我不想生,生不出来,一干那事就泛恶心,然后就离掉了。”
没有人能安慰别人,大家自顾不暇,饱受折磨。
沉甸甸的静默坠了好久,余光瞄见走来的周少群,男人掐灭烟头,快速换上喜色:“行了,都收收吧。人家能找到孩子是命好,比不得。不该想的别想,不该干的别干,人家的大好日子别添晦气。”
大家俱是这个主意,便都笑起来。一张张男女老少各异的脸庞组成圆形,有勉强的,有真诚的,羡艳的,干瘪的,豁达的。
“恭喜你啊老周,以后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干杯干杯。”
“感谢大家光临!一会儿别急着走,楼上开了房间,我们再仔细聊聊。”周少群说得隐晦,大伙儿心神一震,明白他一定是从哪儿得了消息,重阳的案子有讲头。
流光一转,玻璃交碰,那些脸上再添几分隐忍的激动期盼。
“小陈,我要谢谢你。”
周少群的妻子名叫吴华,找到孩子后精神状态大好转,眼下只挂一层极淡的黑眼圈,上了妆显得气色不错。
“阿姨身体不好,总想不开,实在难为情,老打电话吵你一个要读书的小辈。你叔也一样,为着我的病,一下吼着倾家荡产找,一下又心冷了不找了,跟小孩似的……”
说着,她抹起眼泪:“一年下来少说几百条消息,亏你次次肯搭理我们,还帮我们做什么视频、到处打听消息定路线。”
“有时候我俩想想也觉得不该,怎么能麻烦你一个学生呢?有时候又觉得,你都不认识童童,肯给他做这么多。我们是他亲爸亲妈,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吴阿姨,多亏您自己的坚持。”
陈言递上纸巾,语气不疾不徐:“现在您和周叔已经心想事成了,过去的路不重要,以后只需要往前看就好。”
“就是,别哭啦,再哭福气都没有了。”
“瞧你们夫妻俩把小陈整得,待会儿脸都红咯!”
“哈哈哈哈哈,换成小方小袁还有可能,小陈,网上刚聊几句我就发觉了,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跟三十岁似的,想他脸红,你们想都别想。”
戏谑调侃,盖过悲情。
今天来的亲朋好友不在少数,周少群和吴华一再叮嘱大家别走,让陈言以后有空多来家里坐坐,才端酒杯去招待其他桌。
经过一番说笑,陈言这张桌上氛围转轻不少,大家聊一聊生活琐碎,纷纷感慨时间太快,老得太快。
他有点心不在焉,频频望表。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