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劳动,再沉重的命运终究化作抽象概念,抵不过真切的米饭和树叶植物的气息。
手术在漫想中结束,很快,她被推出手术室,试探性睁开眼睛——
太亮了。
下意识躲闪,瞳孔瑟缩。
“把灯关了。”医生对她说,“再试一次。”
视网膜中光斑消隐,乔鸢再一次松动眼皮,漆黑的眼球渐渐暴露于空气中,缓慢而酸胀地左右移动、转动。犹如初生的婴儿。
雪白的墙壁、被子。
她望见,自己的手掌健全纤长,骨节微微隆起。
翻过一面,手心像一座丛林,布满细小的枝蔓延展,其中交织最鲜明鲜艳的一条,即所谓生命线同事业线重合,贯穿横面。
妈妈说,代表她个性坚毅,未来事业有成。
一名医生,两位护士,胸前佩戴工作牌;原来医院常用的手推车有三层,清洁湿巾、消毒水,最底下瓶瓶罐罐挤挤挨挨,色彩及文字竞相跳入视界。
一切不再模糊暧昧,世界向她徐徐展开。
“效果不错,术后一周尽量戴墨镜,避免光源刺激;忌口不多说了,眼药水一天三次,一次一滴……”
嘱咐完注意事项,医疗人员成群离去。
病房内仅剩下两个人,乔鸢视线停留好久,笑了一声:“原来你长这样。”
“怎么说得跟没见过一样,我们可是室友!”
“太久了,都记不清了。”
“没事,以后忘不掉。”林苗苗咧嘴笑,说不清为什么,竟然有些酸意。
“对了。”不等乔鸢问,她交代道:“你出来前大约十几分钟吧,学长接到一个电话,很着急的样子就先走了。让我手术结束给他发消息,可他手机好像关掉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准备给你一个惊喜,才特意找借口提前离开,回去布置房子顺便斟酌台词,打算办一场走心的庆祝外加道歉会……”
苗苗边收拾东西边发挥想象力。
乔鸢:“那是明野爱做的事。他不会。”
比起盛大的形式主义,陈言估计更倾向于实用派。
“说不定呢……”
林苗苗同学不肯轻易放弃。
“回去就知道了。”
乔鸢戴上墨镜。
两人在外头吃完饭,回到住处,房子里黑漆漆的,开灯不见气球礼花,陈言常穿的黑色大码拖鞋摆放鞋柜里,乃至厨房食材都没动。
所有迹象表明,他压根没回来过。
不应该啊……
临阵脱逃?金蝉脱壳?林苗苗不明所以:“不至于吧。”
外套披椅子上,乔鸢去厨房洗干净手,恰好手机振动。她拿起来一看,陈言发来的微信:【手术结束了吗?感觉怎么样,晚上想吃什么?给你们点外卖?
】
【抱歉,这边突发急事,可能需要过几天再回南港。】
“啊?他都不在南港了?”
真的假的,有可信度吗?
林苗苗无从判断,目光投向好友:“元元,你觉得……”
指节敲了敲屏幕,看着一行行端正的方体字,乔鸢实在觉得好笑,便嗤笑一声。
“危机到头才跑路不是他的风格,所以要么真有急事,要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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