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人在极度荒谬的情境下是会想笑的, 蒋竞川沉默了两秒,突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两声。
其实这一巴掌并不是很疼,但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会有被人掌掴的一天。耳朵里再听到李青慈的那句质问, 该怎么说,是他自作孽?
谁让他在对方心里留下的全是这样的印象。
蒋竞川指腹蹭过脸上微微发热的皮肤,克制下了心里隐隐翻腾的戾气,“我倒宁愿真是我做的,但很可惜并不是。”
他补充道,“是冯惟明想把你送上齐胜权的床,以此来讨好他。”
李青慈脸色微微一变,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怎么?你想报复?”蒋竞川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歪头观赏他紧绷的肩线, 还不忘摇头讥讽, “那太自不量力了。”
“他们两个背后都是远泰,不是子公司远泰文投, 而是根系遍布的远泰集团。帝华会馆是远泰集团旗下的,齐胜权承接了管理的角色, 不然冯惟明怎么会听他的。”
“记得帝华包厢里的那个电子屏吗?”
李青慈回想起第一次踏入帝华时, 齐胜权对那个电子屏的过分在意。
“那不是普通的电视屏, 而是实时监控终端,屏幕后的人才是真正的玩家,也是制定规则的人,是你这辈子都无法接触的阶层。你们第一次去叫‘验货’,是橱窗里待价而沽的商品。不过你大概是先被齐胜权看中了, 只有等他玩腻了,其他人才会考虑要不要接手。”
“远泰官商勾结,是某些势力的白手套, 或者说豢养的秃鹫,为他们洗钱、操纵资本、政商输送,干各种灰色勾当啄食腐肉。所以他们想要玩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这番话的重量李青慈掂得出来,可他眼底依旧闪动着决绝狠戾的微光,“我就算死,也会拉几个人垫背。”
蒋竞川不以为意,“那你的养母呢?你那个蠢弟弟呢?”
车内陷入死寂,李青慈半晌不语,最后挤出一句嘶哑的质问,“为什么?”
月光从车窗斜射进来,蒋竞川看着那道横贯在他们之间的光带,突然分不清这个诘问指向何处,是命运为什么选中他,还是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李青慈明显还在忍耐着身上极致的摧折,身体止不住颤抖,泛红的眼眶沾着细微的水光,犹如一尊濒临碎裂的琉璃盏,在冷白的月色下呈现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蒋竞川撑在他脸侧的手指微蜷,到嘴边的话却忽然说不出口了。说什么?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圈子里,无权无势无背景的美貌是一种原罪?那听起来未免太残忍。
“我今晚说的话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在他们面前还是一味装傻充愣就好,不要妄想对抗,那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
李青慈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试图看穿他,“那你呢?对这些门道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你也跪着爬过这个泥潭?结果呢,爬起来反倒做了个新阎王。”
蒋竞川被问得怔住,他当初拼尽全力创立自己的公司,的确并非野心使然,而是因为不想再做被权力压迫的那一个。如今他成功了,也站到了曾经无法企及的位置,可回过头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同化。
他变成了他曾经最反感的那种人。
李青慈的话让他意识到,原来他从未真正厌恶过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痛恨的,一直是那个卑微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突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放开了李青慈,“你乖一点,我就不会动你,你现在的状况自己解决不了。当然我也很乐意你继续闹,反正到时候吃亏的不会是我。”
见人彻底安静下来,他回到驾驶座,重新启动车子。夜色沉沉,轮胎碾过郊区公路的碎石路面,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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