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他近乎失语。
“聂、聂洵——他就是那个孩子?”
怪不得——
孟湛、孟悢和妾室好似一家人,但孟恒一直疑惑父亲为何将嫡次子让贵妾抚养——
症结竟然在这里!
“我想,庶姨母应该是不想你在孟府的处境更艰难,所以没有将这些旧事告诉你。”姜芃姬抿了一口清酒,寡淡的酒在口腔蔓延,略微带着些苦涩,“起初,我还没认出聂洵的身份,只是觉得他的轮廓酷似某人,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这人是谁。之后听说聂洵对你格外亲近照顾,聂洵来东庆也是为了寻亲——至此,我才有把握确认他的身份,他才是真正的孟悢!”
孟恒摇头。
“不——聂洵便是聂洵,孟悢这个名字岂能玷污他?”
短时间接收太多信息,孟恒淡定不下来。
“主公早知聂洵的身份,那么地牢之事——您也是有意促成的?”
姜芃姬勾唇。
“恒表哥这是寒心了,怀疑我故意将你推入死境?”
孟恒虚弱地摇头,瞧着有气无力,好似被人抽光了精气神。
“主公武艺高强,当时距离又不远,您一直作壁上观,可见是有把握的。孟家主突然暴起,这一举动并非外人能掌控——恒只是不确定,在您的算计之中,您是想让恒杀了孟家主吗?”
姜芃姬蹙眉,“让你杀?这跟亲自废了你有什么不同?”
孟恒和聂洵不同,要是让孟恒失手误杀孟湛,这人指不定一辈子消沉了。
“主公是想废了聂洵?”
“恒表哥这是心软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孟恒不否认。
他对聂洵是真有好感,对方长相和他母亲相似,无形之中又添了几分亲近。
骤然听闻他是自己的胞弟,孟恒又惊又喜,一时半会儿真狠不下心。
孟恒唇瓣翕动,眼底写满了复杂和挣扎。
虽说没有深厚的兄弟情,但一上来就废掉对方,孟恒也做不出这事儿。
姜芃姬嗤笑,“聂诚允可不是恒表哥,他的心肠远比你现象中冷硬。为人父者却生而不养,孟湛对于他而言——非但不是生父,反而是生死大仇的仇人。他屡次向伯高献计献策,三番五次给我添堵。此次地牢之事,既能了结我和孟湛的仇,还能给聂洵敲敲警钟,一举多得。这事情,我做得问心无愧。要真说对不起谁,那也是对不起恒表哥……他再不好也是你父亲。”
难道只许聂洵算计她,不许她算计聂洵?
再者,姜芃姬真正目的是让孟湛死不瞑目,聂洵只是顺带罢了。
孟恒哪敢应下?
孟湛的所作所为,已经不仅仅是个人恩怨,他还触及家国大义,足以将整个孟氏拖入万劫不复的禁地。即使孟恒心中还存留一丝丝的父子情,但也不会昏了头,为孟湛说情洗白。
主公愿意和他坦诚,这已经是难得的信任。
姜芃姬也不逼他,孟恒会想明白的。
半晌之后,孟恒道,“主公,那么先前的布置——”
本想离间黄嵩和聂洵,借由聂洵作为突破口,从内部分裂,令他们君臣不和。 网?阯?F?a?B?u?y?e??????u?w?è?n????〇??????????????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
“自然是要继续的,不过我也不是冷酷无情之人,若是恒表哥不愿意,我也不逼你。”
孟恒摇头,他提这件事情自然不是为了中途撂挑子。
“此事还是由恒来做,最为妥当。主公对恒予以重任,恒自当以国士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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