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裴已经成了许斐的执念。
许斐可以输给任何人,但唯独许裴不行。
他们生来便要相斗,唯有一人倒下才能真正结束。
“去,你去喊秦恭过来。”许斐话音刚落,立马改了口,“等等——你先去给我准备朱砂笔墨,然后再去喊秦恭。这事儿偷偷去办,别走漏了风声,不然的话,我绝不饶你!”
仆从吓得汗出如浆,脊背渗满了冷汗。
“喏,小人这就去办。”
仆从蹑手蹑脚地去书房找了朱砂笔墨,心中纳闷许斐拿朱砂作甚。
只见许斐铺开一卷竹简置于桌案,然后拔出匕首在手心割出一道口子,炙热的鲜血滴答滴答淌入砚台。流够了血,许斐面色不改地取来朱砂混入血液,再用没有受伤的手磨墨。
这是要写血书?
仆从眼皮猛地一跳,颤巍巍地退下。
许斐提笔沾饱了“墨汁”,面色阴沉地给姜芃姬写信。
他深受许氏老太爷喜爱,除了打小可爱鬼怪外,他的才艺也是加分项。他这一手字是爷爷手把手教的,启蒙也是对方一手包办的。相较之下,文采不怎么样的许裴便显得平庸。
许斐从未想过,自己苦学多年的字和书,有一日会用来写血书,讨得旁人同情。
另一处,仆从拿着许斐的手令去寻秦恭。
“秦小将军,老爷寻您过去。”
秦恭正从校场操练回来,年轻的面庞紧紧绷起,好似浑身写满了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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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从见状,心中生出几分怜惜。
这个秦恭是许斐帐下第一大将秦葛的幼子。
为了向许斐尽忠,秦葛带兵断后争取撤退时间,自己却被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秦葛的长子和次子也在接下来几场战役中战死,秦家满门忠烈,如今只剩一个秦恭。
仆从记得,这个秦恭原是个有些婴儿肥、十分爱笑的少年郎,自他从父兄手中接过重任,如今越发冷漠严峻。秉承父兄遗志,他对许斐也是忠心耿耿,日夜操练兵马,从不懈怠——
蓦地,仆从有些不详的预感。
他总觉得许斐喊秦恭过去,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事。
秦恭见了许斐手令,好似许斐就在跟前一般,他恭恭敬敬地道,“喏,末将这就过去。”
待秦恭过去,他敏锐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很快,他眸色一凌,发现这股血腥味的来源——
“主公——”
许斐安抚道,“无事,你先坐下,我有事要嘱咐你。”
秦恭一听有要事吩咐,哪还敢坐下,当即道,“末将听令——”
许斐也不意外,秦恭性情随他父亲,年少时候天真直爽,一旦肩负重任便会迅速成熟。
“你将这封信,星夜送往丸州牧柳羲手中。”许斐道,“记得小心一些,莫要让人发现。”
秦恭惊诧地抬头,脱口而出道,“末将若是离开,何人练兵护卫主公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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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斐笑道,“我这性命可不是你练兵戌守便能守住的。”
秦恭面色煞白,紧紧抿起唇。
“唯有这封信能带来一线生机。”许斐将两卷竹简绑好,放入筒袋,亲手交到秦恭手中,“我对不住你父亲和你两位兄长,如今——唉,你一定要亲手将信送到柳羲手中,越快越好。”
“末将遵令,誓死完成主公托付。”
许斐浅笑道,“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秦恭视线下垂,瞥见许斐左手手心绑了白布,隐隐有血丝渲染而出,心中越发下沉。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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