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和程迩同住同行,那人总爱踩着最后时限出现,他便也习惯了那种近乎冒险的节奏。而如今独自出行,他下意识选择了提前抵达,因为不愿让任何人等待。
他也的确是第一个到的。
候机室内,晨光从玻璃天窗斜洒进来,落下一地冷白色的光痕,广播声忽远忽近,拉杆箱滚轮碾过地面,与鞋底擦过地面的窸窣声相交,急促而嘈杂。
坐在皮椅上,余寂时望着大屏幕,略显落寞,他微微向后躺靠,后颈贴上椅背,寒意乍起,像一滴冰水坠进衣领,他肩膀都轻微抖动了一下。
下一瞬,一种微不可察的酸涩感涌上大脑,让他心里发空。
所幸其他同事都很快就到了,四个人一齐走来,显然是搭乘了同一辆车,此时唯独缺程迩还没到。看下时间,余寂时几乎能想象到程迩此刻慢条斯理吃早饭的模样。
果不其然,分针又转过半圈后,程迩才姗姗来迟。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握着杯热豆浆,随着手腕轻摇,豆白色的浆体在薄薄纸杯里晃荡。
他在众人面前站定,喉结滚动,仰头喝完最后两口,五指收缩一攥,纸杯发出轻微的脆响,被按瘪,化作一道抛物线落入垃圾桶。
他身上的烟草气息早已被洗尽,熟悉的寡淡茶香扑面而来,拂过鼻尖,余寂时睫毛轻颤,下意识垂下眼帘,回避视线。
“南山市的案子?”钟怀林打着哈欠问,声音沉沉闷闷,带着一丝还未睡醒的鼻音,“什么情况啊?”
程迩没找座位,就那么随意地站着,神色松弛,眉目舒展,嗓音懒洋洋的:“连环杀人案,具体情况似乎比较复杂,我也说不太清,到那边儿再说吧。”
航班没有延误,登机流程异常顺利。余寂时按照机票信息找到自己的座位号,依旧是他喜欢的靠窗角落。
在座位上坐定,他忽然想到什么,心底泛起一丝微妙的期待,直到听见身旁座位传来细微的动静,他抬眸,却发现是钟怀林坐在了身边。
指尖微蜷,陷进掌心,掐紧,一丝钝痛顺掌心蔓延,化作一抹凉意渗入血液,一点点积蓄在胸口,他勉强地牵起唇,习惯性颔首致意,片刻沉默后,便转头望向窗外。
余寂时额头轻轻抵着舷窗,玻璃坚硬、冰凉,他垂着眼皮,看见窗外景物飞速移动,整座城市都在缓慢地倾斜。
万米高空,机翼切开云层,他透过窗,瞥见不远处靠窗的位置,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极轻一道,有些模糊,与层层叠叠的云相交融。
商务舱陷入一片昏沉,规律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空乘偶尔在走廊来来往往,发出细微的摩擦音。
循环暖风吹得余寂时眼皮沉重,太阳穴发胀,困意如潮水涌来,却又被心口那片空洞逼散。
中午一点钟,飞机落地。
走出航站楼,湿润的风扑面而来,裹挟着一丝泥土的腥气,二十度的气温既不冷也不燥,却让衬衫后背不知不觉洇出一层薄汗。
如天气预报所说,今天是阴天。
厚重云层微微发黑,沉甸甸的,遮天蔽日,视线一片灰暗,骤雨初停,远处山峦被笼罩在一片朦胧水雾中,轮廓若隐若现,如同被清水晕开的墨色。
雾气缭绕,路边,一辆银灰色面包车静静停靠着,驾驶座车门大敞,一名身形修长的男人穿着暖色调的格子衬衫,在灰蒙蒙一片中格外醒目。
那人似乎看到了他们,高举手臂朝他们挥了挥。余寂时轻眯眼眸,很快辨认出梁方叙熟悉的轮廓。
对方快步迎上来,面含笑意,却在目光触及程迩的一瞬间红了眼眶。
梁方叙颤抖着张开双臂,嗓音沙哑,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哽咽:“你们可算来了!程小迩,欢迎回家!”
他眼袋青黑,圆钝的下巴上布满茂密的胡渣,显然睡眠不足,许久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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