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的话语在耳畔反复回荡,他喉咙愈紧,苦涩的泪积蓄在眼底,最终,他只哽咽着重复着那道歉的话语:“对不起。”
话音落下,空气都陷入沉默,不远处那道身影忽地一晃,下一瞬便猛地折返,直直朝他走来,只三两步,便逼至眼前。
鞋尖相抵,程迩微微倾身,骨节分明的大掌狠狠钳住他双臂,力道极重,重得几乎要将他骨骼捏碎。
余寂时愣住,抬眼对上的,是一双猩/红的、浮动着泪光的眼眸。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
这三个字被被程迩紧咬着,在齿缝间反复碾磨。
须臾,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阴森森的,如苍茫月色般薄凉,停顿片刻后,才一字一顿发出质问,声音如同淬了冰,“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灯光太亮,照得他眸底的暗涌无处可藏,一切情绪都成了曝晒在烈日下的冰。
对方目光沉甸甸压下来,逼得余寂时胸口一紧,喉结滚了又滚,一时无言。
被他直勾勾盯着,他鼻尖蓦地一酸,眼眶泛起潮意,长睫微颤间,一滴泪珠无声滚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蜿蜒的痕。
程迩呼吸骤然一滞,面上肉眼可见浮上一抹慌乱,下意识松开手,修长的手轻颤着抚上他的侧颈。
掌心温热,轻轻托起他侧脸,柔软指腹小心翼翼地拭去那滴泪水,泪水在指间融化,洇开一片冰凉。
他垂下倏地阖眼,一滴泪猝不及防地挣脱眼眶,顺着脸颊急速滑落,坠入领口,瞬间消失不见。
深吸一口气,喉结艰难滚动,他强忍酸意睁开双眼,嗓音低哑,语气浸满懊悔:“对不起,是我说话不该这么急。”
他的指腹还停留在颊边,那抹温度灼得余寂时耳尖发烫,连带着脖颈都漫上一层绯色。
这时,程迩再次松开手,抬腕,掌心重新覆上他的双肩,力道轻柔而克制,腰身微弯,视线与他齐平,眸色潋滟,神色无比温和。
“余寂时,”他轻唤着他的名字,颤抖的声音裹着一声叹息,气息绵长,“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道歉。”
“我生气,气的从不是你误会我,斥责我,而是你不加质疑便给我定罪,是你面对我的言语刺激,宁可沉默也不愿与我争辩半句。”
话音微顿,他眼底灼热更甚,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哽咽,嗓音愈沉,“我宁愿你骂我,质问我,哪怕和我大吵一架,我都会欣喜若狂,明白吗?”
闻言,余寂时身形微颤,一抹薄红在眼尾晕开,又有泪珠悬在睫尖,将落未落。
他下意识咬住唇瓣,齿尖陷进软肉,一丝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不知过了多久,才艰涩地开口:“明白了……”
他声音极轻,轻得像细小的雪花,还未落下便消融在空气里。
程迩一笑,可笑意又很快收敛,落在他肩头的手轻微颤抖着,忽然开始收拢手指,极其缓慢,一寸又一寸,似是万般不舍,却终究还是彻底松开。
他双臂自然垂落,向后撤了两步。
月色消融,山道蜿蜒,两侧古木参天,夜雾的潮湿在冷风中弥漫,远处偶尔传来鸟雀啼鸣,在山谷间回荡。
程迩静静地盯着他看,半晌,唇齿间终于再次泄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目光游移,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夜风拂过他脸颊,将额发掀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
他嗓音愈低,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痛楚:“其实你也没说错,我确实毫无同理心,这是我主动抛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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