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
窗外风云突变!铅灰色的天幕如同被泼洒了浓墨,团团簇簇的乌云翻滚着、挤压着、狞笑着围拢过来,贪婪地吞噬掉最后一丝天光!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
下一秒——
怀中温暖的触感骤然消散!
父母的身影,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画,化作两缕无声无息的轻烟,在他徒劳伸出的指尖倏然消弭,再无踪迹!
“不——!”
无声的呐喊卡在喉咙,窗外狂风尖啸着扑打玻璃,如同鬼魅的呜咽,一股蚀骨的寒意,如同淬了冰的毒针,猛地刺穿指尖,沿着血脉疯狂肆虐,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连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冰封。
胸口如同压上了万钧巨石,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窒息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般淹没了所有感官!
“呃……”
一声破碎的抽噎从紧咬的牙关中逸出,余寂时猛然从梦魇的深渊中挣脱。
骤然睁开的双眼,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生疼,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朦胧的光晕里,大团大团模糊的、干净的淡蓝色在眼前晕染、扩散,如同被水稀释的颜料,缓慢地沉淀、清晰,最终凝固成病房特有的、冰冷而规整的色块轮廓——雪白的天花板,淡蓝的窗帘,挂着输液架的金属杆……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略显刺鼻的气息。
他茫然地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目光涣散地扫过这间陌生又寂静的囚笼。
啪嗒。
细微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带着压抑的急促。
一道熟悉的身影几乎是冲到了床前,带着一阵微凉的风。
程迩俯身,目光柔和,瞬间捕捉到他苍白面颊上未干的泪痕,以及那微微泛红、还残留着惊悸的眼角,一丝尖锐的、如同被细针猝然刺中的疼惜感,毫无预兆地钻过心口,带来一阵短暂的痉/挛。
几乎是本能地,程迩抬手,那只骨节分明、蕴藏着力量的手掌,带着小心翼翼的暖意,轻轻覆上了余寂时微凉的脸颊。
略显粗糙的指腹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极其轻柔地屈起,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沿着那濡湿的眼尾,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珍重地碾过,将那些冰冷的、承载着噩梦的泪痕,耐心地、彻底地拭去。
“程队……”一声微弱的呼唤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与脆弱,像紧绷的弦轻轻拨动。
余寂时的意识尚未完全归拢,身体却先一步遵循了本能,他虚弱地、几乎是微不可查地,向着那令他心安的热源,微微抬起了手臂,一个潜意识里寻求庇护的姿态。
程迩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
没有任何犹豫,也不需要任何言语。
他俯身,张开双臂,如同收拢失而复得的羽翼,将那仍在微微颤抖的身体,轻柔而坚定地、完完全全地拥入自己宽阔温暖的怀抱。
手臂随即如同最坚固的藤蔓,一寸寸、一圈圈地收紧,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力量,将他深深箍进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那力道如此之大,仿佛要将怀里这具冰冷的身躯彻底揉碎,再一寸寸熨帖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不容分离。
程迩的嗓音放得极轻,如同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安抚人心的温柔:“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怀里的人身体猛地一颤,一声压抑已久的、深沉的抽泣自喉间溢出,
无数混乱而惊心的画面瞬间汹涌回潮——冰冷的河水、刺耳的枪声、摇晃的船板,还有那张近在咫尺、目眦欲裂、扭曲癫狂的脸……
余寂时倏地挺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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