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恢复期里,愧疚与自责环绕在侧,日夜啃噬着他的灵魂,师父死去的那一刻反复在他的梦境里定格、循环,化作一个挣脱不出的、冰冷黏稠的梦魇。
伤痛未愈,心绪更是坠入深渊,他一度意志消沉,眼神空洞麻木,任由颓废与自弃将自己淹没,近乎放弃了挣扎。
直至某日,公安部的重量级领导亲自踏入他的病房。
窗明几净,阳光斜照,程迩一身单薄的衬衫,陷在宽大的椅子里,发丝未经打理,几缕随意垂落额前,却遮不住眼底疲惫。
他肩线塌陷,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抽去筋骨般的倦怠慵懒,仿佛对周遭一切都失了兴致。
“为什么是我?”
他的声音不高,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不起半分波澜。
对面,领导一身笔挺的警服,肩章威严,他脊背挺直如松,神色肃穆,沉静地翻阅着手边的文件,不动如山。
厚实的文件被无声地合拢,他才抬起眼,目光锐利,直视着颓靡的青年,语气低沉:“因为你年轻,有潜力,也能干。”
“我能干?”程迩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自弃,“我能干吗?”
“当然能。”领导的声线依旧平稳,“只要你相信自己能,你就一定能。”
话语微顿,病房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他注视着程迩那双沉寂的眼,一字一句,清晰地砸下重音,“别忘了,你是赵明肃一手带出来的兵,他的脸面,你赔不起也丢不起!”
是十分犀利的激将法。
程迩明知这是对方有意为之,身体却猛然绷紧,冰冷躯壳下,一股被强行压抑的血性与不屈骤然翻涌。
胸腔里沉寂已久的心脏,仿佛被轻轻撼动了一下,许久后,他缓缓抬起头,眼睑掀起,那深幽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微弱亮光。
“好。”
没有了师父,但前方的路还在,征途不会因任何人的缺席而中断、消失,既然注定要孤身前行,那么,他便选那条最险隘、最陡峭的路。
就像师父常念叨的一句话,星火不息。
接下来的路,他会背负着师父未尽的使命拼命地、永不停歇地向前走,走得漂漂亮亮。
*
五年后,七日游戏落幕,关应白被捕。
程迩踏雨而归,重返南山市。
细雨缠绵,如烟似雾,无声无息地浸润着天地万物,凉意渗骨,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远山近景。
南山市烈士陵园庄严肃穆,唯有雨丝细细密密,落出声响。
一座朴素的墓碑前,程迩孑然独立,他撑着一柄沉重的黑伞,伞檐低垂,隔绝出一方与世隔绝的静默天地。
他缓缓俯身,动作近乎虔诚,将花束稳稳地、极其郑重地摆放在冰凉的墓石基座上。
雨水很快濡湿了包装纸的边缘,那束素雅的白菊,花瓣上落下水珠,在灰暗的雨幕中显得格外皎洁。
程迩抬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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