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话乍一听十分寻常,可深知内情的魏烈却是耐不住仰头大笑,气氛松快,连带着周围众人笑容也逐渐变得暧昧了几分。
陈彦书微微摩挲大拇指处光滑的玉扳指,最终只是从容饮下一杯酒,神色不明。
魏烈揩去眼角的笑泪,好半晌方才胸膛起伏道:“我说老陈,我倒是想问问你,你那魂牵梦萦了多年的救命恩人如今来咱们的地盘,你是如何想法啊?”
渡生寨众人围聚多年,都知晓这位狠辣阴鸷、料事如神的二当家有位心上人。
陈彦书并非极西之地本地人,他出生于南方一户贫寒人家,舞象之年间,时值前朝与新朝交战的尾声,南方之战乃是江让亲自衔领。
当年,不过年岁二十有二的江让意气风发,一身银铁软甲、长发高束,手握竹简,谈笑间,一城生死尽在掌控之中。
果然,不出几日,前朝便兵败如山倒,溃逃之际,前朝大将竟下令屠尽城内百姓,以免他们投敌。
陈彦书当年连饱腹都困难,瘦弱极黄、狼狈不已,锋锐生寒的刀刃就架在他脖颈上,他却没有丝毫力气反抗。
当时的陈彦书以为他会如一只不起眼的蝼蚁一般,死在那场举世欢畅的战争中,却不想,凌空一箭将那敌军持刀的手臂射穿了去。
也正是那一箭,令他活了下来。
至今,陈彦书仍记得那一日的残阳,殷红如断头中喷溅出的血液。
那人骑着高马,身披溅上血痕的银铁软甲,手持宝弓、身轻如燕,头戴青面獠牙的傩面具,纵马步步来于他的面前。
陈彦书记得对方半蹲下后空气中音乐漂浮的竹香,记得那人伸出染血的玉白指节,如同一位可靠长辈一般,毫不嫌弃地替他拨开汗湿凌乱的发丝,轻声告诉他:“别怕,你活下来了。”
那日至今,已有足足八年的时光。
对方的声线已然变得模糊,连傩舞面具也从青面獠牙也变得慈美温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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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陈彦书却始终无法释怀。
或是慕强、或是病态依恋、或是劫后余生的情愫暗生、或是一见钟情……
可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相貌如何。
这些年间,陈彦书分明有能力弄到对方的画像,可他就是固执的、固执的想要亲手揭开那面傩舞面具。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
思绪回笼,陈彦书嘴唇微牵,便是笑容怪异,可他却依旧笑了。
他语调难得有了几分起伏与放松之意,轻声道:“我能有何想法?如今他是来降服我等,至多,我命众兄弟退兵九十里,退避三舍,以视当年之恩。”
只是,这退避三舍,究竟是感恩,还是诱敌深入,便不得而知了。
魏烈却是咧唇一笑,语调显出几分肆意狠辣:“老陈,你还是心软啊,何必如此曲线救国?我知你念他念了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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