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的“眼睛”从各地传来情报,都在报告着灵异前所未有的喷涌,已经超出了人族能抵抗的范畴。
人族的最后堡垒京城,在四鬼拍门时被毁。不过相应的,滞留人间的厉鬼已经被尽数消灭,鬼怪无首,暂时还没有能力发起像样的攻势。
但随着时间的增加,也有凶级、煞级的鬼怪开始小范围作乱。
幽冥司的机能还没有完全崩溃,这一次,原本孤立作战的门派也临时编入其中,尽可能地守下了大型城池。
偏远村镇里的人多半都在太阳还没完全消失前,尽可能地往能人异士较多的城池聚集。但是这样的世道,又有哪里会真正安全呢?
所有人都在等待末日落下最后一锤。一道细微的太阳弧光,或许是唯一太阳还于世界上存在的证明。
通过东君像,裴怀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在轻轻叹息:“还不能死。”
再多疲惫,再多癫狂,此时的裴怀钧还在支撑,哪怕他的精神里已经是一片荒原,“至少,不能死在此时此刻。”
身处幽冥的这座东君像内部,金光大盛。
裴怀钧早就知道,对方的真身显化、与他的元神搏斗的这一刻就是最好的机会。
以身入局,与搏命无异,但他毫不犹豫。
“你不许放弃,裴怀钧!”
衣绛雪扑到神像上,利爪划开那些妄图侵蚀东君像的触手,把祂们很狠扒拉下来,扔到地上烧干净:“不许你们碰他,他是我的!”
“就算要杀他,也是我来杀!”
衣绛雪眸底金莲流转,鬼身持正,竟比这佛之形态的塑像还要圣洁。
他举起东华剑的剑鞘,对着胆敢夺神位的触手一顿狂敲:“宵小之辈!妄称为佛,我砸碎了你!”
前世的怨怼凝结在指根,是他们解不开的冤孽。可谁说互相陪伴的多年,不会凝成誓约?
爱侣就算被时间折磨成怨侣,也是独一份的。直到如今,“死在他手上”这件事,才是他们对彼此最珍重的承诺。
猫猫鬼向来坦诚纯粹,敢爱敢恨。
“信不信我吃掉你!”衣绛雪用鬼雾不断吞噬,还差点被邪佛身上浓重的混沌鬼气噎住,“……呸呸呸!好难吃。”
“没味道,加点椒盐。”衣绛雪从衣袖里伸出鬼藤,举着一个调料瓶子,往下乱洒调料,“啊呜——”
裴怀钧被困锁在神像中,看见绯红的鬼雾执着地将他圈起来,哺入力量,还不断啃噬触手,努力为他抵抗疯狂时。
神像的左半边脸庞上,也无声流下血泪:“……吾爱啊。”
东君在为人间守门,以身构筑第一道防线,挡住天外邪物的来袭。
他甚至构建了鬼怪的“规则”,让其特性和规律对外显化,人族才能够从夹缝中求存,如此苟延残喘。
不能休息,不能疲惫,东君在用仙身承担最多的疯狂与污染。
裴怀钧想:“要坚持到他回来,无论爱也好,恨也罢……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唯有绛雪,能够将我救赎,或是将我杀死。”
残缺怪诞的世界里,他是最后的守门人,等待着宿命最终的审判。
直到那一日,他听见须弥山底传来的声音,在东帝山巅上遥望,终于以手拂面,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他从不会拒绝衣绛雪的要求。他费尽心血造就的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厉鬼,还是披着厉鬼皮的人,他都会接受。
善与恶,生存与毁灭,他交给了天意。
而最终,他赌赢了。
新生的厉鬼有着鬼的本能,但生生世世的记忆,造就了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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