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没有全部听懂,但他拼凑出这样一个意思:
他不要自己来找他,却要那个男的来找他。
那种剧烈的情绪又充斥了傻子的脑海,它让生气、难过揉在了一起,却未能发酵。因为他看见常舟俞的眼皮红红的。他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本来小鱼很开心地凑近他,看他的脸,偏偏他提出了不要那个男的进屋的要求。他惹小鱼哭了。
傻子低声说:“对不起。”
常舟俞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应该是我向你说。”常舟俞经过傻子,将门打开,说:“你走吧。”
傻子站在原地,没有迈步。
常舟俞的手扶在门框边上,指腹的纹理严丝合缝地嵌进木门的纹理之中。他说:“你没听明白吗?我说,你以后别来找我了。你回家吧。”
傻子呆站了片刻, 慢慢地往门口走去。常舟俞没有看傻子,眼神落在被屋外的阳光映亮的那块地板上。傻子盯着常舟俞垂下的眼睫毛,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门外。
这一幕似曾相识。
天光一片赤橙,犹如一副鲜亮浓绮的水彩画。阳光映照的角度倾斜,巷子里头半边橙半边灰。常舟俞的屋里还没开灯,所以比外面暗得多。
他们中间隔了一层台阶。台阶足足三十厘米。
是春天早晨寻常的太阳给两人的这次告别怜悯地涂抹了一片油彩,好让此时的他们都是漂亮的。
常舟俞穿着薄薄的长袖睡衣,正好阳光拂面,泛红的眼皮便不显眼了,下垂的眼尾藏在了眼睫毛的阴影下。傻子逆光,面上表情呆愣,唯有那双眼睛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澄亮而执拗,他还没意识到,这是一场真正的告别。
常舟俞说:“拜拜。”
“哦。”傻子说,然后,他走了。
常舟俞关上了门。从门隙里照进屋子的阳光,随着门被关上,也被挡在了门外。
傻子回了趟废品站。他拿了之前用来装废品的蛇皮袋,重新出了门。孙桂娟在背后道:“也算你懂事,知道自己该干活。”傻子没有听到。出门后,他按以往的路线,沿着河道寻找废弃的瓶子。
河道边有间隔排列的树,两棵树之间会摆置一条水泥长椅。
有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就着光细细地研究手上的六合彩“独家密报”。他瞥见路过的傻子,抖了抖手上的密报,喊:“大傻子!”傻子置若罔闻。那人便又问:“今天怎么不去找那个鸭子了?”
闻言,傻子扭头看他,说:“不是鸭子。”
那人笑:“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你知道鸭子是什么意思吗?”
傻子注视着他。
“鸭子呢,和鸡是一个意思。女人做鸡,换成男人,就是做鸭。做鸭其实还行,哈!又能操女人,还能赚钱。只是操的女人就由不得他选了。”那人嘻笑,“不过,你找的那个男的还要恶心人些。他是卖屁眼的,还他妈操不到女人。他是给男人操的。大傻子,你去了那么多次,跟哥说说,操屁眼的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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