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是晚上八点半。
昨晚对霍芬敏说出的那些话,并非是常舟俞又一次发现霍芬敏复吸后的冲动之言。几年了。那些难以说出口的话,难以做出的决定,在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诺和欺骗后,变得坚定了起来。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下周五,他妈妈仍然没有在戒毒所,他就会如他所言,离开这里。他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他妈妈可以来找他。但他不会再守在这里了。
忽然,常舟俞听见有个男人经过门口,嘟囔了两句话。
有个早就在他的脑海里逗留着作怪过许多次的身影此时渐渐浮现在了常舟俞的脑海里。
他的心底陡然迸出了浓烈的情绪。他的心变得沉甸甸的,变成了他能感受到的一个实物。它跳动着,在胸腔里,声音震耳欲聋。它渐渐炽热,热度升腾,孕育出了一股冲动。那些还不确定的感知荡然无存。剩下的,分明是一颗赤裸裸的心。
常舟俞蓦地站起来。
他拉开门,走出了半个身子。他看见了远远的,蹲在树后,同样只露出了半个身子的傻子。
今晚有月亮。在皎白的月光下,常舟俞的眼神柔和地淌了过去。傻子与他对视,未来得及分辨其中意味,下意识地,立时将自己躲在了树后。
常舟俞安静地等着。果然,不一会儿,傻子就忍不住了,慢慢地探出半张脸。常舟俞对他招了招手,无声地笑着道:“过来。”
傻子愣愣的。他看见常舟俞对他笑了,还叫他过去。他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走过了马路。他看见常舟俞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他的步伐在那样的注视下,逐渐加快。他走到常舟俞面前,略微喘着气。他有点不敢相信,没能说出一句话。
常舟俞主动牵过了他的手。
傻子怔怔地望向自己的手,跟着常舟俞进了屋。
常舟俞双手握着傻子的手。他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
傻子不知要回什么。他呐呐无言,僵直着手臂,任常舟俞轻轻地摩挲自己的手。
常舟俞轻声慢慢地说:“以后,我不让别人进我家了。只有你能进来。好不好?”
傻子立刻回:“让!让别人进来!”他朝常舟俞走近一步,小声地重复:“让别人进来。别气我,小鱼。”
常舟俞的话哽在了喉咙里。他抿着嘴,眼眶煞红,顷刻间,硕大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砸在了傻子的手背上。 w?a?n?g?阯?发?B?u?页?ì????ū???€?n??????2????????????
傻子忙不迭磕磕巴巴地急道:“让别人进来。小鱼。对不起。别气我。”
“我不让。我不让了!”常舟俞像是再也无法容忍,猛地抱住了傻子。
常舟俞想,一直以来,他好像对谁都狠不下心,所以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他对他妈妈狠不下心,他对陈强、齐望锐也狠不下心。可偏偏,他唯一的狠都给了他抱着的这个人。
他本觉得自己脏透了。他本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透顶。直到傻子出现。这半年,和这个人相处的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时候。傻子给他带来的所有,他照收不误。而他给傻子的,竟只有他的懦弱和他的反复。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傻子?
常舟俞紧紧地抱着傻子。他告诉自己,他再也不能推开这个人了。他将脸埋进傻子的脖颈间。他的眼泪染湿了傻子的锁骨,洇透了傻子胸前那层薄薄的布料。
傻子稍微一动,常舟俞就抱得更紧。傻子听到了常舟俞的哭声,也感受到了常舟俞脸上的湿意。他动不了,没办法看清常舟俞。他僵着脊背,只好任由常舟俞紧紧地箍着自己。他的手抬起来,又放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回抱常舟俞。他小心地摸了摸常舟俞的头发,又拍了拍常舟俞的背。
他小心翼翼地说:“我说错话了。”
常舟俞说:“没有。”
他说:“我……”
常舟俞忍住泪意,从傻子的脖颈间抬头,望着傻子,问:“你什么?”
傻子看见了常舟俞满脸的眼泪,和红肿的眼皮。他焦急地说:“我、我……”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