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思嘛,就是行商坐车坐船入关中的,都要缴一笔费用;拖欠的必须限期补齐……”
卫青愣了一愣,没有说话。端坐在柜台后的皇帝则皱起了眉:
“这‘算舟车’是这么个算法?”
——朕怎么不知道呢?
没错,为了弥补几次大战后的亏空,皇帝确实采纳了张汤的建议,“初算舟车”,开始向商人的车船运输收费;但文景以来休养生息的作风毕竟还有残留,皇帝也不好把场面搞得太过难看,所以这套算舟车的征税法,应该是存在大量豁免;征收仅仅只针对部分豪商,而非什么“都要缴纳”、“限期补齐”!
——这样没有屁眼的事,朝廷现在还干不出来呢!
当然啦,后来漠北决战西域决战巫蛊之变把国库耗了个油尽灯枯,皇帝也顾不得什么规制体面,只好硬着头皮强推各种没有屁眼的敛财手段,留下了一屁股的骂名。但之后归之后现在归现在,如今局面还可以维持,朝廷怎么能出这样一扫无余的恶政?
皇帝断然道:“我从没有听过这样的算法!”
“那是足下见识短浅。”被人直言驳斥,老官吏也有了些不快:“我们兄弟俩可是在京兆尹府下当差的——怎么,足下觉得你比我们兄弟还要懂大汉律令?”
说实话,在场可能真没有人比皇帝更懂朝廷律令了。但这样深厚的第一手资历无法出之于口,只能冷着脸阴森森的看人。而卫青夹在中间,犹豫片刻之后,却又把钱袋收了起来。 w?a?n?g?阯?f?a?布?页??????????€?n????〇????⑤?????o??
如果这两个刀笔吏只是多索取一点贿赂,哪怕数额稍微离谱,可能长平侯也都咬牙认了,大不了回头再宽慰不快的皇帝陛下;但一旦说出了“算舟车”三个字,那长平侯就真是一个大子也不能给了——公然扭曲朝廷规制,这在律法上算作矫诏;官吏矫诏勒索,大将军居然还委屈服从,是不是代表大将军也要认了这道伪造的诏令?
这玩意儿一旦上称,那一千斤绝对打不住;哪怕是为了京兆尹的九族着想,长平侯都不能再说一句话了。
可惜,两个刀笔吏显然不知道卫将军的这一番好心。眼见这姓郑的商人居然收起了钱袋,那个年轻些的官吏脸色立刻变了:
“你们还要抗旨不成?好大的胆子!”
“依照汉制,抗旨不抗旨,只有丞相和御史大夫才有资格论定。”皇帝冷冷出口:“如此大事,凭你们也能一言而决?”
“好厉害的一张嘴!你不去学律令、当郎官,倒是枉费了你的舌头!”刀笔吏横行市集已久,哪里能容忍这样的态度,连连冷笑出声:“可惜,长安的律令、关中的律令,是京兆尹府说了算的,容不得你这种角色插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违抗朝廷的旨意?怎么,京兆尹府君当涂主事,还不如你们更懂律法?这辈子连未央宫的门槛都没资格望上一望的竖子匹夫,还敢妄谈什么‘汉制’!哔——哔——的,凭你也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狗脸!”
官吏能在市集横行霸道如此之久,靠的显然不会是什么温良恭俭让,发怒之后一张嘴又狠又毒,污言秽语不忍细听。皇帝不过听得数句,脸色就已经骤变;而冠军侯向前一步,已经握住了摆在柜台下的称杆——这称杆杆头是特意磨尖了的,抽出来后完全可以当作一把短剑。
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候,坐在后面的穆祺忽然咳嗽了一声。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轻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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