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藤蔓,艰难跋涉过树根草木,拼命向自己这边挤来。后面是两个侍卫半挡半遮,蔽护着还穿着大礼服的长平侯——重臣上朝的礼服又华丽又繁琐,在树丛中拖过一路后已经有些不成样子;不过长平侯似乎根本不在乎那身衣服,两步就跨过了泥坑荆棘,连连向左右张望:
“去病——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霍侍中老老实实向亲舅舅行礼,再老老实实回话:
“只有小子一人。诸位先生们都说,我已经大致掌握了‘技术’,不必要他们再从旁指点。只要小心谨慎,一个人也可以把事情办好。”
说到最后一句时,霍去病的语气中多了一点浅淡的自豪。这几个月来他在方士手下勤奋学习(或者说当苦力,两者区别不大),已经熟练掌握了化工产业的基本操作,明白了基本的“酸”、“碱”,掌握了常见的“氧化”、“还原”,可谓收获极丰,非同凡响;因为化工需要亲自动手,因此这些闪光弹与烟花弹,不少流程中也算是凝结了他的心血。如果说亲眼见证闪光和皇帝头像(胖版),还只是目眩神迷的惊诧,那么亲自动手参与到奇迹的制造之中,则难免会多出更深刻而微妙的情绪。
所以,霍侍中在陈述烟花技术之时,即使再三压抑,神情中亦隐约有飞扬跳动的喜悦,乃至于隐含着某种难以自觉也难以掩饰的炫耀——看!这么好的东西是我做出来的!我可以做这么大的事了!
如果换做平时,舅舅长平侯一定温颜笑慰,笑意盈盈的听完外甥那兴奋中难以自制的炫示,最后还要再用心鼓励鼓励,表示出分毫不马虎的关切与温和——大将军之得人心者,大抵便是如此。但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在仔细听完外甥的解释后,长平侯并未回话;相反,他露出了某种古怪、奇特、近乎怔忪的表情,在原地愣愣想了片刻。
“……是你做出来的呀。”他叹息道。
霍去病自豪道:
“是的!”
“那也难怪穆——穆大夫非要把你带上……”大将军喃喃道:“既然如此,你先在这里等着,稍后陛下会派人呼唤,我们一起去面圣。”
说到此处,大将军停了一停,到底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
“去病。之后面圣的时候,你还是要小心留意。说话——说话注意些才好。”
没错,虽然在放完十几发闪光弹和烟花后,莫大震撼余威犹在,宫殿中已经没有人有心思继续议政,也似乎根本没有这个必要继续议政,但御座上的至尊却绝不愿意顺应这个显而易见事实。仿佛是为了表明什么“哼,朕才不在意这点奇技淫巧呢!”的莫名心情;他硬生生坐下来把会给继续开了下去,就算群臣都已经无话可说,也一定要亲自点名,让丞相御史大夫和大司农等三巨头依次登场,把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所有人都已经熟悉、所有人都议论烂了的数据从头再说一遍,然后让大家再次讨论,还一定要“别出心裁”。
……不是,你有病吧?
可惜,如果说职场上还能有勇士怒怼资本家,那朝堂上就肯定没有这样敢拿三族冒险的高人了。所以,无论心中再不情愿、再莫名其妙,大家都只能肃立原地,恭敬聆听各位重臣重复先前早已达成的熟烂共识,并时而点头、微笑、适当调整表情,表示自己是在认真聆听,而非神游九霄之外;同样,负有记录之责的侍郎也要侍立在侧,在白纸上奋笔疾书,竭力从已经翻来覆去、榨过数次的废话中总结出新意;当然,由于好的新意实在太难,他们总结出的要点大致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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