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已经先逃,臣等何必死战?就那两个破铜板,你和霍去病玩什么命呢?大家朝天上放几箭,已经对得起王庭的大恩大德啦!
敌人溃败如此之快,倒让汉军猝不及防,等到从主事者口中问出了来龙去脉,霍侍中穆祺等才不得不心服口服,服王先生远见卓识、计谋高深,迥非寻常可比——试问,这样一座重兵把守的险关,要是没有伊稚斜单于一马当先,在前带路,他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攻克?兵不血刃,一击而破,面对如此辉煌伟业,谁又能不说一句英明伟大、高瞻远瞩?
要知道,当年冠军侯带着人打漠北决战封狼居胥,沿途攻克匈奴补给据点,少说也折损了四分之一的人手在上面;如今相形之下,岂不更显得陛下一言兴邦,重之又重?
打仗,我不行;阴谋,你不行;让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这就是唯才是举的含金量。
有鉴于此,穆祺不能不以相当的谦虚,毕恭毕敬的请示皇帝陛下:
“如今已经找到了草场,我们应该如何做呢?”
“当然是继续追。”老登道:“匈奴的草场又不止一个,能追当然要追下去。”
……你这是把伊稚斜当人肉导航了?
“不过,不能立刻追。”老登又道:“先让军队原地歇一歇,过一两天后再追。”
“……为什么?”
“不能把伊稚斜逼急了。”老登漫不经心道:“对于这种人物,不能让他轻松,也不能让他太恐慌……急则并力,缓则交攻;这种人逼急了走投无路,说不定反过头来就要拼个同归于尽,倒是白白成就了他的美名。压力不可以没有,也不可以太大,要让他有功夫慢慢想,想清楚谁才是自己的敌人。”
汉军要让匈奴单于认识到“谁才是敌人”,这种各个角度上听起来都很地狱笑话。但事实就是事实,事实从来不因为笑话而动摇;以现在的局势而言,半死不活的伊稚斜单于很快就要进入到众叛亲离、目无依靠的绝境;而在这种绝境之中,唯一能对他态度不改,甚至还可以释放善意的,居然——居然只有汉军了。
汉军只想打击匈奴,至于谁是匈奴单于,其实并无所谓;伊稚斜只想当王庭单于,至于匈奴是死是活,那其实也无所谓。这么一看,双方不是很有利益共同点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双方纠缠牵葛,你侬我侬,不正如当年的也先朱叫门、三太子与完颜构么?
这样的关系诡异而又隐秘,扭曲而又畸形;但事实证明,恰恰是这种扭曲而又畸形的关系,才是最持久、最可靠的。堡宗在草原时的举止还可以说是被也先辖制,但回京之后居然也是这么兢兢业业、唯命是从,比瓦剌人还要更维护瓦剌的利益,那就只能说恶堕这种东西是回不了头的,有的路走了就只能走到黑。
不过,无论再怎么扭曲的恶堕,要想达成这样的关系,首要的前提就是——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