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胜利太过辉煌,反而带来了一点意料不到的新问题。霍侍中说完了使者剩下那半句话:
“使者又说,草原将成鼎沸之势,大汉也不能置身事外。他代单于问我,如果真的出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大事,汉人又该何以自处?”
显然,这是在公然询问汉人的站队倾向了。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匈奴内乱之后,草原上最大最强的力量,居然只有汉军这个外来户。无论哪个部落,只要能获取这支外力的强援,无疑就能一举定鼎,锁定胜局;而作为彼此间早有默契的“合作伙伴”,伊稚斜单于派人来质询态度,本来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这个情理之中的疑问,却无疑给尚且年轻的霍侍中带来了超出意料之外的巨大心理负担——天可怜见,人家十七岁就挂帅出征,出发前做的心理准备无非也就是斩将夺旗、克敌制胜,在生死关头决计定疑而已;而现在,现在,你突然将涉及匈奴最高权力变更、草原整体势力角逐,乃至汉匈间力量平衡的宏大命题甩到一个绝无经验的新人面前,要让十七岁的年轻人来决定上百年数千万人的命运——这不是刺激得有点太过头了吗?
说实话,这种决定起码也得是大将军才有资格斟酌,最好还得回报给坐镇长安的天子,召集三公九卿商量这事关国家前途的重大决策。但很可惜,受限于落后生产力的压制,现在尚且还没有那个远程微操的技术。而时机一到,绝不等人,以匈奴诸部落火并的狂热程度,显然又绝没有给霍侍中从容回报,听候处置的功夫;而草原一片茫茫,树木不生,似乎也不会从哪里平白跳出一只善解人意的野鹿,替他分担这要命之至的重荷,于是想来想去,只有将自己的方士师傅们延请到帐中,期盼他们能帮自己出一出主意。
显而易见,方士们非常清楚伊稚斜单于这一试探之后的惊人信号,脸上都有了颇为凝重的神色。不过思索片刻之后,几人目光移转,却都望向了老神在在的……王某?
霍侍中:??
营帐中沉默了片刻,王某顶着众人的目光,施施然掸了掸衣袖。他好像完全没有面对重大抉择的焦虑与紧张,反而神色自若,泰然镇定,甚至回望了穆祺一眼。
他含笑道:
“这样的事情,实在不能一人独断;还是要谦虚自守,听听旁人的意见——穆先生以为,我们该怎么做?”
穆祺:…………
穆祺的脸木了片刻,淡然道:
“我不好回答,王先生也知道,我一向是不会干涉其他势力的内政的。”
王先生:???
他的笑容僵住了,连语气都有些不可思议:
“你在和我说笑吗?”
“是王先生先和我说笑的。”穆祺面无表情:“王先生觉得好笑吗?”
眼见王先生的脸色实在不大美妙,两位郑姓郎君赶紧起身,一左一右把人隔开。等到片刻之后,谦虚谨慎的王先生稍稍冷静,才终于撇开从不干涉内政的穆先生,冷冷开口:
“其实这选择也并不难做,一般来说,还是要支持合作愉快的部落。”
全程茫然吃瓜的霍侍中终于反应了过来:
“先生是说,我们可以支持伊稚斜单于?”
“差不多是这样。”王某道:“但需要做一些调整。我们现在还不能直接下场支持他。”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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