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致理解了这个思路,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不可自抑的震惊:“魏国的高官居然全都穿西川的锦缎?这不是公然资敌么?”
穆祺耸一耸肩:“或许吧,但陛下何必追究得这么细呢?”
——当然啦,事实上在蜀锦一开始流通时,还是有人追究得很细的。比如魏文帝曹丕一眼就看出,蜀锦绝对是诸葛亮用以弥补财政开支的重要外销货物,西蜀关键的财力支撑之一;于是曾屡次下诏,要封锁贸易制裁西蜀,make 大魏 great again。但很可惜,市场无形的大手总是那么无孔不入,而做人也很难摆脱对鲜衣美食的需求。贸易制裁实施不过几年,大臣们很快发现魏帝口嫌体正直,一边批判诸葛亮一边在私下里穿诸葛氏精选同款蜀锦,于是禁令立刻松弛,迅速流于形式;等到后来魏明帝即位,曹睿本身也是个喜爱奢华衣服每日一换犹嫌不足的主,什么支持魏货抗拒西蜀糖衣炮弹,自然也是镜花水月,从此不必再提了。
所以,现在的魏国大朝会已经成了豪商们竞相追逐的梦想市场,油水充足的应许之地。每一次洛阳开会讨论诸葛北伐,应对策略还没有拟定出来,反倒先要让诸葛亮狠赚一笔军费。长此以往,两国之间的商路已经锻炼出了很熟练的模式,穆祺按图索骥,并不难找到端倪。
“我找到了洛阳的豪商,送了他一百两黄金,托言说自己是外出闯荡的行商,想请他带一批货运到西蜀。看在金子的份上,这位豪商已经慷慨应允了。”穆祺晃了晃手上的贴纸:“我会把另一张贴纸藏在货物中,随同抵达西蜀。到时候在两边同时张开‘门’,就可以自由出入。”
这计划听着倒比较靠谱,但刘先生依然将信将疑:“托运货物而已,费用能到得了一百两黄金?”
“我还让他带了一封信去。”穆祺道:“托他转呈诸葛丞相的胞弟诸葛均,说是聊一聊南阳的事情。这位豪商也慷慨答应了。”
能往返两地常年做蜀锦买卖的暴利生意,那肯定与两国的高层都有关系,寄一封信绝对不是什么难题。刘先生挑了挑眉:
“你在信上写了什么?”
能长袖善舞主持买卖的豪商又不是傻的,踩红线的事情百分之百不会干。在承诺投递书信之前,绝对会将信件拆开仔细检查,每一个字都要来回揣摩,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会出手。进过这样严密的筛查之后,就算穆祺真能把信送到诸葛均手中,又能有个什么作用?
“我能写什么呢?既然是普通的行商托人寄的信件,那自然也只是普通的寒暄攀附,希望诸葛先生能稍微照拂照拂而已。经商在外都要拉拉关系,大家也都能理解。”穆祺笑道:“再说了,我是当着那位豪商的面亲自写下的书信,内容上是一点毛病都不敢有的。”
实际上,即使看在一百两黄金面下,那豪商口口声声说对穆先生“完全信任”、“绝无疑猜”,但拿到信之后立刻展开,从头到尾看了足足两刻钟,又把信封从里到外翻检过三遍,是真的一寸一寸确认无误之后,才亲自把信纸装进了信封,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当然,在检查过程中,穆祺那一手狗爬字在客观上给检查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但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是亲自过目、亲自监督,避免了一切在文字上动手脚的可能。
——所以,就算真有什么手脚,那也不能蠢到在文字上动,对吧?
刘先生瞥了穆祺一眼,禁不住露出了一点冷笑。
文字中是不可能有手脚的,信纸被再三检查,也很难有什么诡秘的猫腻。不过,这所有的缜密检查,都只会是在事前,而绝不会在事后;一旦信件被密封铃印,那它就是专属于汉长水校尉诸葛均的文件;消息渠道等同于权力的渠道,就算再给豪商一百个胆子,也决计不敢在中途拆开高官的密封文件,显现出干预顶层政治的野心,所以,真正要动手脚,也应该在信件运输的过程中动手脚。
实际上,这个机关也并不猜测。穆祺事先在信纸上涂了一层易与氧化与挥发的白色涂料,只等着运输时间一长,涂料自行脱落,原有的字迹消失无踪,真正的、关键的内容就会从涂层下浮现,切切实实地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