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情可就相当麻烦了!
有鉴于此,长水校尉才会大失仪态,甚至连缘由都不敢对外泄漏半句,几乎是孤身一人狂奔入成都城内,来通报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事实上,当他踏进丞相府时,都依旧是心跳如雷,汗流浃背,不可自抑的在幻想着某些可怕的前景。不过,相府书房里某种自带的平和气氛还是抚平了过于激烈情绪,他渐渐恢复了镇定,在座垫上拜了下去:
“丞相,这个字……”
丞相抖了抖纸张,神色很平静。
“不要担心。”他道:“这个字没有什么。”
作为真正的、第一手的当事人,诸葛丞相的眼光比他的弟弟更老辣;他一眼就分辨出来,这的确是自己的字迹,但字迹与字迹之间亦有差别——武侯使用的字体有两种,一种是平日处理公务批阅文件的字迹,相对来说更飘逸潦草,使用了大量简化的偏旁部首(没有办法,这么多公文不能不逼出一点取巧的思路);另一种则整整有法,规制严谨,容不得一点的偏差,但因为相对复杂艰涩,也只在极少、极庄重的场合使用——比如数年前进献嗣君的《出师表》中。
而微妙的是,这张信纸上模仿的字体,恰恰是后一种更庄重严肃、也更为少见的字体。
既然模仿的是后一种字体,那长水校尉的担忧就不存在了。这种字体应用的多半是需要公开的堂皇文章,就算泄漏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应该不牵涉到什么机密。当然,理论上讲,武侯亲笔书写的正式公文都应该存档在宫中,等闲也不该轻易外泄;这种字体的由来,仍然有不小的疑问——不过,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毕竟,以大汉现在的情况看,丞相府泄密可要比皇宫泄密严重多了,对吧?
丞相取过蓝笔,在信纸上勾了一圈,预备在日后再思索这字体的真正由来;这是他常年办公留下的习惯,用各种颜色的笔标注事情的轻重缓急,留待日后逐一处理——而以蓝色标注,则意味着这个问题并不算紧急,无关乎大局;或者说,丞相本人并不能从中感受到什么恶意。
这种感受极为微妙,但也不是没有证据。第一,信纸中附上的矿藏确实是个真的,至少以丞相掌握的现有资料,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伪造的可能;第二,信纸中的矿藏非常好验证,其中标注的几个未知的铁矿干脆就在成都附近、锦江上游,是与不是,派人一看便知,也不存在上下其手的可能。无论对方是谁,愿意透露新的矿藏博取信任,那应该是不存在恶意的。
至于第三……第三嘛,丞相抽出藏在地图下的第二张信纸,又对着灯光看了一回。这是一封简短的、向大汉丞相致以敬意与问候的书信。长水校尉在看到一张纸后惶恐莫名,立刻就封存了所有信件等待后续查验,根本没有来得及检查后续的文件。而如果仔细读过这几封信,就会发现书写者的谨慎、仔细、乃至于某种古怪的……恭敬?
是的,三分天下名震南北以后,世上已经没有几个敢于对大汉丞相不敬了;就连敌国君臣,彼此仇寇,官面上都不能不对武侯保持必要的敬意、基本的尊重。但敬意与敬意之间犹有差距,武侯一生已经见识过许多虚伪的、生疏的、冷淡的恭敬,但这封简短书信中显露出的敬意,似乎更加——
武侯揉了揉眉心,在第二张纸上圈了一个红圈。
“寄来这封信的商人还在下处吧?”他道:“让他稍等片刻,把我的回信顺手带回去。”
长水校尉愣了一愣,想要张口提醒:如果那商人真是从洛阳出发的,那从成都寄回书信少说也要半个月以上,一来一往一月有余,恐怕战争都已经开打,什么都是来不及了。
丞相抬起一只手来,阻止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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