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人群中的穆祺兴奋的探出头来,拼命向前方张望。这一次仪式是他坚决主张,坚决参与的,筹备良久,苦心孤诣,就是为了见证季汉师徒会面,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为此他还特意走了丞相府参谋卫、霍的门路,想方设法给自己蹭了个观礼的前排;以至于旁边的侍卫都忍不住频频张望,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生瓜蛋子,挤来挤去一脸亢奋也就算了,最古怪的是一点礼节都不懂,探头探脑动手动脚,简直像是个乱入的莫名怪人。
当然,现在毕竟是在军阵之中,仪式再怎么隆重也隆重不到哪里去。诸葛丞相抖开绢帛,宣读嗣君怀柔化远的旨意(实际上,这份圣旨就是武侯自己拟的,原本是打算发回成都请皇帝审阅;结果嗣君嫌太麻烦,居然命宦官带上一叠盖好玉玺的空白绢帛赶赴前线,让相父有什么意思直接往绢帛上填即可,不必劳动人手跑来跑去;君上举止如此,搞得武侯非常之无奈)。而坐守孤城数十日的天水太守则默然下拜,虽尔语气凄凉,态度却还算恭顺。
显然,多日毫无希望的困守已经泯灭了大多数人的意志,除了——除了站立在侧的某个披甲小将以外。在太守恭敬行礼的同时,此人居然还兀自站立在侧,绝无动作,以至于在下拱卫的侍卫们大为不满,悄悄低声议论:
“……好大的胆子!既见丞相,为何不拜?!”
穆祺继续踮着脚张望,闻言不觉发笑。天水城投降的经历他非常了解,知道在此城生死存亡的当口,姜维居然是唯一不愿意投降、力主坚守到底的那一个;无奈城中战意低迷,胳膊实在拧不过大腿,才不能不无奈屈服而已。但就算如此,他随太守进入营帐,全程也是面无表情,绝没有一丁点恭顺服从的自觉,根本看不出来后日心系汉室、死生以之的一点迹象。
——所以说,人一生的变迁,总是这么不可预料呢。
显然,在丞相面前不行礼不服软,是大大触碰了蜀军的底线。有几个跟在武侯身边的裨将勃然色变,向前一步,就要叫这个不知好歹的混球见见高低。但武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后。他上下看了一眼,语气平静:
“姜将军?”
姜维拱手一礼,依旧没有说话。丞相也绝不介意:
“听说天水城的防务,都是将军在一手主持。我亲自去看过,确实是整整有法。”
姜维硬邦邦道:“不敢。”
“天水不战而下,姜将军未能一展所长,确实是可惜。”武侯淡然一笑:“不过,将军的布置,未免还是太循规蹈矩了些,缺了点兵法该有的权变。这也是很可惜的事情。”
显然,姜维并不服气这个评价,所以稍稍一愣,便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是要出声辩解——显然,姜将军对自己的布置很有信心,容不得他人随意评价,哪怕冒着得罪强敌的风险,也一定要辩驳上两句。但武侯直接打断了他:
“所谓‘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将军是想以表面的工事作为掩护,假借山川地理之形胜,以春水为兵,阻挡我军吧?想得倒是很好,但天时地利,真能如将军所愿么?别的不说,就谈今年入冬以来,陇右到底下过多少场雨啊?”
姜维呆了一呆,忽而闭上了嘴。而武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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