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敢问陛下谈出了什么高见?”
虽然语气彬彬有礼,但穆祺心中并不怎么以为然。说白了,以他的见解来看,汉武朝皇权继承上的矛盾完全是结构性的,绝不是什么大家开诚布公深入交流一回,就可以放下心结你好我好,从此快快活活包饺子。就算明确告知了巫蛊之祸的前因后果,成功激起了皇帝心中的栗栗危惧,这样并无实感的情绪,又能够维持多久的效用呢?
要知道,当初太子呱呱坠地,大统传承有人,虚悬多年的皇位合法性终于完全解决之时,皇帝的兴奋狂喜、无限爱意,绝对是至纯至真,无可挑剔;但年深日久,时光消磨,不也终究变成了那种不堪的模样了么?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权力改易心性,哪里是一点情绪可以抵抗的呢?
刘先生啧了一声,语气平平:
“我和他商量了,等到据儿长大一点,就让他去主管援建诸葛氏的任务。”
“什么任务——”
穆祺忽然反应过来了,于是抑制不住,脱口而出:
“陛下真是聪明啊!”
的确是聪明,甚至可以称得上聪明绝顶——西汉皇权传承的真正矛盾是什么?权力冲突的根本不在于一点父慈子孝的虚无深情,而在于封建时代早期,中央制度的本质缺陷。与宋明之后皇权高度稳固,臣下驯服万邦谨声,连万历这种究极摆子都可以在宫中躺着硬生生混个几十年的保送状态不同;唐代以前的皇权还要左右局势,平衡内外,时时刻刻与臣下吉列豆蒸,对皇帝本人素质的要求就相当之高——汉元帝汉成帝也算中庸之主,但稍有不慎,仍然将大汉这艘巨轮直接带翻,遗祸不可胜计;所以,一切稍有见识的英主,都不能不在继承人的培养上大花心血,尽力提高嗣主的水平。
李二陛下曰:生子如狼,犹恐其羊,此之谓也。
可是,将继承人培养得太好、太优秀、历练得太多,那难免就要让他接触实务、锻炼见识、培养心腹,从而逐步的掌握权力。可是天无二日,民无二王,继承人的权力每扩张一分,对皇帝的冒犯也就增加一分,隐伏的冲突日益激烈,只要时日拖延长久,最终就必定会走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这种结构性冲突当然是很不好解决的,所以穆祺才压根不看好老登打什么温情牌。但现在他却不能不承认刘先生天才一样的谋算,无与伦比的权术智慧——怎么防止太子与皇帝起权力冲突?给太子安排个新世界不就好了么?
继承人的历练是必须的,所以要让太子接手具体的行政事务,充分体会到政权运行的规律,掌握权力的本质;但继承人的权力又实在不宜太大,于是老登一拍脑门,干脆把继承人的历练放到异世界去——他的确可以见识现实,他也的确可以积攒经验,但就算卫太子手腕高明天赋异禀,真的把权谋玩出花来,他的威望也只能影响到两百年后,而对他老子屁股下的位置并无动摇;于是权力结局相对稳定,父慈子孝的局面就还可以维持下去。
某种意义上,这还真是卡了一个精巧的、难以想象的bug。又能为太子提供充足的发挥空间,又不至于在政权内部制造过于敏感的权力冲突;只能说老登耍弄权术的手腕,确实是精妙绝伦,远超想象,居然能够在不动根本的前提下,巧妙将形势给敷衍过去——虽然只是治标,但看起来还真的可行呀!
所以说人聪明就是聪明,有的时候不服都不行。
不过……
“让皇太子去管援助的事务?”穆祺道:“恕我直言,这不就等于让诸葛丞相帮陛下看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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