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太守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他立刻转头望向身后的几个随从,但这些负高炉责技术的随从同样面面相觑,再明显不过的表现出了迟疑。
穆祺立刻看出了不对:
“这个东西不是你们研究出来的?”
在一众贵人的灼灼逼视下,当头的几位技术随从额头上立刻沁出了冷汗。他们踌躇许久,终于低声开口:
“回,回上差的话,这些炼铁的土法子,有些是当地的工匠因地——因地制宜,自己琢磨出来的……”
说出这句话时,这些奉命侍卫的随从心中回荡的是极大的恐惧——朝廷花了那么多的人力、那么多的物力,又是尽力培养他们学知识,又是送物资送技术,可以说是用心之至,无可非议;如今他们却连一点技术问题都无法解决,却还要仰赖当地工匠的“土法”,这不是倒反天罡,辜负了朝廷的信任么?
就是往少了说,这也是个渎职的罪呀!
但出乎意料,曾在上林苑负责传授过技艺的方士并没有生气。相反,穆某人稍一沉吟,露出了微笑。
“很好。”他柔声道:“群众的智慧总是无穷尽的嘛。那么,能不能见一见这位解决了大问题的工匠呢?”
上官居然并不见怪,那已经是古今罕有的奇事,又哪里有人敢对这样小小的要求说半个“不”字?于是在场的小吏巴不得这一句话,听到许可后拔腿就跑,半刻钟不到的功夫就把人拉了过来,连推带搡,送到了贵人眼前。
被拉过来的工匠满头大汗,一身破衣还来不及换下来,只抬头望了一眼诸位衣着华贵的显要,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或许是太过于紧张,又或许是根本没有听懂小吏先前的吩咐,大汗淋漓的工匠昏头涨脑,呃呃半晌,居然挤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小人死罪!求贵人们恕罪!”
在场一片惊愕,人人神情都有些茫然;还是穆祺见机极快,迅速打断了这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跑昏了头了吧?怎么还谢起罪来了呢?是不是太渴了中暑了?”
他环顾左右,当即提高声量,迅速压制所有人的疑虑,而绝不容一点质问:
“有水吗?取水来!喝过水再说话也不迟嘛!”
工匠一口气喝下半桶凉水,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下来。大概惊魂已定,他勉强也看了出来,知道贵人们大张旗鼓,应该不是为了自己这点小事,所以喘息片刻之后,终于没有提什么认罪不认罪的事情,而是结结巴巴的回答起了贵人们的询问——这个铁管冷却的技术确实是他想出来的,只不过他不善于言辞,要穆祺一半提示一半引诱,才能吭哧吭哧把自己的思路倒出来。
他的思路说白了也不算什么——以现在的加工精度,要直接搞铸铁管道是绝无可能;于是他从他妻子织布的本事里想到了灵感,用薄铁皮一层又一层卷成铁管,外面再用铁丝密密捆扎;薄铁皮当然顶不住红热的铁水,但烧穿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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