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听说了他的名号,在一次众神云集的琼瑶宴上点他出列,要他当场抚琴一曲用来助兴。
苏凌明背负长风怡然独立,神情冷淡如流风之回雪,四下看了一眼,回绝了天帝,“这里没有值得我抚琴的人。”
天帝居高临下,“太子也在座,你当初能为他月下抚琴,现在又不值得了?”
苏凌明说,“我当时独坐抚琴,为月光为海潮为山色,我识得月光舞于海潮之美,月光也识得我独坐抚琴之乐,长风一曲为知音,苏凌明眼中并没有见到什么太子。”
天帝说,“孤执掌九天,身居四境之中无人能及之高位,脚踏流云身披彩霞,睁眼间日出云开,闭眼间月升风起,微微一弹指就可移山填海,尊荣至此,也不值得你抚琴?”
苏凌明冷冷清清的看他一眼,微微颔首,轻声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天帝尊贵无极,却非能听懂凌明琴曲之知音。”
于是天帝大怒,将他打入下界,取南海玄龟的龟甲化作天碑,东海妖蛟的筋脉化作寒铁,其肉身锁在两界交汇处的神隐山冰落崖下,神识永远不能离开那片河谷,以戴罪之身反思千载,以赎不敬上神之过。
苏刹遇到他的时候,苏凌明正背着箩筐在崖下采药。
冷不防一个影子从天而降摔进滚滚而去的河水,苏凌明收起药锄捞起来一看,血肉模糊认不出原来的样貌,体质羸弱又身重剧毒,已经没有一口气好活了。
他考虑了一下,只好先弃了装满草药的箩筐,背着这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孩儿,一边轻声哼着歌,一边缓步走回河谷下的草庐。
没过多久,他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小孩子,却也感觉出来这个孩子有些不正常。
他将苏刹全身的毒素逼至胸下第三根肋骨后取出,又摘出来陈年旧伤里面腐烂的獠牙残渣,缝合几处过于严重的伤口,又接好摔断的手脚,缠好绷带煮了些米粥给人喂下。
一些做完之后已经天亮,他搬了张小榻放在床边靠窗的位置,每天一边看书一边看人。
花费许多时日,好不容易救回来一口气,苏刹醒来之后却缠着满身绷带宛如僵尸一般一言不发,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睛也没有什么活气,死鱼一般盯着房顶那片横梁。
他什么话也不说,只会在苏凌明抱他起来喝药的时候动一动眼珠盯着人,以示意自己还活着。
后来苏凌明发现,这孩子已经长到十多岁了,一开口却只会重复一些单调且简单的句子,稍微复杂一点的长句就会乱七八糟的说不清楚。
苏刹身上戾气很重,能下床活动之后对他这个救命恩人爱搭不理,没事就喜欢趴在窗户底下发呆,随手捏死几只停栖的蝴蝶,或者跑去草庐门口那片花藤形成的阴影里面蹲着。
垂落的花藤上面开满了烂漫的蔷薇,花藤底下他却拿后背对着外面,拧断抓来的鸟雀的脖子,生吃下去糊了满嘴鲜血。
“……”苏凌明知道神隐山位置在妖界,出没在附近的肯定不是什么善茬,但是每天看见苏刹不厌其烦的重复这一幕,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质疑——他这是救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
有一天草庐附近跑来两只野猪精,闻到苏刹身上微弱的妖力,好像随便打一下就能捏死,于是就想吃了他打个野味。
苏刹憋闷了许久的怨气终于在那一刻爆发,凶狠地将其中一只野猪精开膛破肚,又吓跑了体型小些的另一只。
蔷薇花的花瓣压进泥土碎了满地,他躺在野猪精流出来的血泊里,好不容易恢复的肚腹被捅穿,中间插着一只黑色弯曲的獠牙。
苏刹目光茫然地看着悬崖上空的流云。
苏凌明走过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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