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出窍了一样。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半个月,直到有一天,半夜被一阵凉风吹醒,他睁开眼睛,模糊中看见无执坐在床头看着他。
无执饮尽手中一壶酒,将他拉起来,衣服往胸口一拍,“带你去了结一桩心病。”
那是他第一次拿起那么锋利的匕首,也是他第一次杀人。
“你是不想,还是不敢?”
他听见无执的声音响在耳边。
他杀死了第一个从小破屋走出来的汉子,就是那群绑走他的人贩子之一,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准确来说是无执把人打趴下了,他扑过去补刀。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让晏星河浑身颤抖,可有什么力量在他身体里产生,如种子一般挣脱桎梏破壳而出。
“看吧,没什么可怕,只要你足够强大,你就可以杀死所有想杀的敌人。”无执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托在手臂上,抹了抹脸上的血水,手背往晏星河额头贴了会儿。
等他冷静下来了,眼睛有了聚焦,穿过夜色定定的落在无执脸上,无执才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说,“没有什么敌人是不可战胜的,你记住,只要足够强大,你就可以打败所有挡你路的人。你真正要战胜的是恐惧,是恐惧让你对自己设限,恐惧折磨不了敌人,只会折磨你自己——懂了吗,小闷葫芦?”
晏星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当时并没有完全理解,却下意识将这番话记在了心里。
他抬起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那双幽暗的眼睛。
透过面具,无执的眼眸中映出蜡烛的星火,他却觉得比他见过的所有夜空都要好看。
那是老乞丐,养父,乃至于天下第一剑都不曾给过他的——他在无执身上找到了归属感,这个人让他觉得安全。
冥冥之中,他觉得他们是相似的,晏星河愿意跟着他走。
那夜之后,做噩梦的情况就渐渐好了起来。
晏星河不再半夜惊醒,只是仍然会有一些挥之不去的片段,反复在梦境里轮回,醒来时满头冷汗。
后来,梦境中突然混入一股冷香,似薄荷,似雪松。
恍惚间他感觉有个人坐在床头,摇着扇子给他打风。
晏星河伸出手胡乱摸索,那人将一截小指送过去,他如同迷失的人抓住了唯一一根稻草,紧紧的将它抓在手心。
清冷的香味萦绕整个梦境,出现在梦里的人也不再是那些丑恶嘴脸,变成了晏赐,晏初雪,变成了每一个曾对他好的人,最后如星火般汇聚到一人眼眸。
梦境的尽头,他看见无执一袭白衣躺在花树中,漫天星光下,他指间捏着一只酒盏,唇角轻轻一勾,半醉半醒的逗他,“叫师父。”
然后晏星河就醒了过来,窗外天光破晓,屋子里冷冷清清,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
冷松的香味总在他睡着时入梦,陪伴了半个多月,后来晏星河再也不会做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香味也就随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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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指收紧,药瓶在晏星河掌心变成碎片,里面的药丸随之滚在地上。
他出神的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朝隐雾泽的方向走去。
从他决定留在妖宫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师父,而现在,他又多了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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