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面饰有斜切贴花、润圆珠饰和鸽羽,两侧边缘交叉镶嵌雪纱。脊背部缠绕数只华丽庞大的繁复蝴蝶结,蝶须优雅络成曳地的衬带 。
她笑得完美优雅,蝴蝶蹁跹随步调而来,她居高临下地隔着咫尺斯文柔笑,假的蝴蝶穿透了真实的皮囊骨骼,她和Vincent重叠在一起,说:
Vincent,既然“你”难以回答Chio的问题,既然他喊了“我”,那就换成“我”来回答吧。
“Vincent”在最终恍惚地颔首,胸针上的蝴蝶饰品随颤抖而簌簌飞扑。在他抬头时的刹那,在他那本该属于男士的眉眼间,悄然显露出女子般柔而雅致的笑颜,轻飘飘地答道:“是的,南望舒,该死。”
Chio的灰眸在这一刹那彻底浑浊,被“Vincent”森森盯着,那张割裂的脸上,女子般温婉纵容地笑着,继续应和道:“南望舒是伪善的母亲,是杀人真凶,她不仅抢走了受害者的名字,还妄想再造一颗月亮,她太贪心了,她让我的Chio这样难过,她确实该死啊……”
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被切换出来的刹那,惹得灰瞳里凝生出大颗剔透水珠,无声地从银色镜框下滑落下来,滚落到了森森然漏出面目的灵魂里。
润的一片泪珠沁入掌心,悄然引发了神智的崩裂。
“泪……怎么会是泪……” ‘Vincent’愈发剧烈地颤抖起来,“怎么会哭……你为什么会哭……是谁在让你哭?”
灵魂里的某种活物醒过来,似是在由爱生怖里变得惶恐不已,“Vincent”的语序颠倒混乱、饱含怜爱却不敢触碰对方:“Chio,我最珍爱的小王子,别哭了……母亲在这里。”
“……是因为南望舒么?她让你感到难过了,对么?”
Vincent,抑或准确来说是住在他骨髓里的第二张面具,温柔、病态,对着Chio有着无限的纵容和怜爱,那是属于他本人的姐姐,也是属于Chio死去的母亲,以至于那双和Chio如此相似的眼眸流露痛楚,又死死地拧起长眉。
发病了的魂魄在顷刻间被替代,新的“黑蝴蝶”接管了旧魂魄里“白蝴蝶”的神智,“Vincent”森然剧烈地扯起嘴唇,唇角几乎扯到了脸颊的两端,扯出齿骨的惨白颜色,恍若蝴蝶触角般向上伸长。
“别哭……”
“她”轻喃着,来回端详起Chio的一双眼瞳,痴然而恍惚地笑起来:“别哭……Ch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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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它们太脏了……太丑了。”
灰眸空洞洞地倒映着笑脸,“母亲”的笑脸扭曲成了某种写照,“她”的语速越来越快,癫若怪物,“她”说:
“眼泪太丑了,又很难看,不是么?眼泪是上帝制造出的最为无用、最为低劣的产物,而我的Chio是无与伦比的完美缪斯,是我最得意的孩子,所有那些胆敢诱发你落泪的脏手、胆敢企图染指你的杂碎……他们全都不得好死、死有余辜!”
那张脸扭曲起来,明与暗在转瞬间切换,男人的半张先说了“不准再哭”,女人的另半张又骂了句“不得好死”,而后很快二者再难以被清晰地辨认,两半幅面具缠绕混杂在一起。
左半脸在温柔地弯眸而笑:“Chio,你想不想杀她?想不想报复南望舒?只要你点头,只要你愿意,母亲会亲手帮你惩罚她,无论是在哪里……Vincent……我在哪里?我现在就为你发誓!”
右半脸在暴躁地目眦欲裂:“我已经发誓了!所以您听见了么?Chio殿下,您看着我、回答我,只要您愿意!只要您愿意下达指令,舅舅随时可以为您报复她、碾碎她!”
蝴蝶的黑白交织成腐烂似的斑斓,癫狂振翅,引发一场剧烈风暴。
很久以后,疯子惹发了濒临疯狂之人的剧烈发作,又被“至亲之爱”困死在了病痛里。
那些泪珠落到了未知之处,银镜框后的灰眸彻底黯淡死寂,却又在“母亲”教唆般的逼问下,空洞、愉悦而又病态至极地笑了起来——他说:当然愿意,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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