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错蓝山上起了浓雾,趁着深夜无人,江沅声决定反叛一次。
他支开看护的安保,打破窗户翻墙逃出,绕了半座山,怀着满心委屈去向父亲求救。
月光澄明淌在山中小径,荆棘划烂了他单薄的长袜,没法再穿便只能脱掉,到最后他光脚踩过无数碎石,脚尖淌血,脚踝肿胀。
小画家半步不歇,路过小石桥时,他忽地想起来,因为这个月是单月,依照惯例,父亲会接小狗回家。
小狗其实不小,取名‘Cici’,从江沅声五六岁时就认识的玩伴。
Cici很聪明,会抱尾巴,也会作揖,雪绒绒的脑袋毛发柔软,喜欢咬江沅声的骨镯,舔他的白颜料。
江沅声想念起Cici湿漉的黑圆鼻子,原本那些委屈也就抛开,他怀着雀跃飞奔到父亲的别院,却在推开门后,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
他灰头土脸地抬眸,看见地面洒满了撕碎的港市杂志,正上方‘江昭云疑似出轨男友’的大字标题上,赫然横躺着半只断裂的犬类颈圈。
年少的江沅声尚不经世事,一瞬茫然,听到远处屋内传来接连摔响,夹杂母亲尖锐的诅骂声,他慌忙地抓起颈圈躲开。
南望舒又在发怒,来回说脏话,指责江昭云“与男人媾和”,骂他“畜牲”,又提及江沅声,说父子二人“同流合污”“一脉相承”,极尽羞辱。
父母的争吵终年不休,不知谁输谁赢,唯有小孩的结局是注定,沦为牺牲,千疮百孔。
好久后,嘈杂终止,江沅声听见高跟鞋铿锵走远,心有余悸。
直到蹲得太久,腿麻木酸痛,江沅声又想起Cici,就不再顾得上畏惧。他快速擦掉眼泪,动作笨拙地拖动伤腿,就这么爬进去。
四肢百骸的伤口剧痛,江沅声却顾不得哭,摸到台阶时,属于成年男人高大的影子覆盖了他。
他仰头,撞见父亲高高在上的冷漠面孔,江昭云站姿歪斜,肩膀倒插着陶瓷碎片。
瓷片凝着血珠,衬衣裂开豁口,被血色污染至发黑,伤口深可见骨,江沅声茫然移开视线,刹那间毛骨悚然。
只见另外半只颈圈就攥在江昭云的掌心,属于Cici的白色铃铛还在,甚至粘连着猩红淅沥的皮毛。
瞬间好似大脑宕机,江沅声彻底卡住不动。
江昭云却像不认识他,眼光幽幽地转向他,良久,江昭云扔掉颈圈,忽而俯身迫近,阴影彻底吞没了他。
“小声,她又发疯了。”江昭云吐字似梦呓,粗粝到可怖,“所以你为什么要画下来?明明我给你的那部手机,可以储存照片。”
距离拉得太近,江沅声瑟缩一瞬,声若蚊蚋地解释:“因为Chio的家族管理森严,他不准我存图片,他说应该……”
“‘Chio’,是指Shardpt?”江昭云打断他,突兀地扯起唇,“原来如此,那我们父子还真是爱人不善,同病相怜。”
父亲笑容森然,仿佛变成怪物,江沅声半懂不懂,感到害怕又无助,嘴唇翕动地喊“爸爸”。
可惜下一瞬间,哽咽声中断,江昭云扯出那片碎瓷,赫然扎进他的手腕。
或许是神志不清,江昭云扎穿了骨头,却仍觉得不够,又狠力将腕上表皮破开,划出蜈虫般的狰狞血痕。
直到瓷片拔出,江沅声却彻底痛极失声,他懵然抬眼,见到一向谦和温润的父亲像是被什么逼疯了,漠然冷笑着:
“你画一张,南望舒就疯一场,索性我帮你割断手,就能解脱了。”
小画家没了反应,像是被吓断了魂,呆呆地倒在石阶前,猩红的斑斓溅在他下颌上。
十三年后血迹干涸,手腕处伤口愈合,凹痕却分明可见,江沅声回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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