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
男人的笑靥糅进女人的柔色,五官表情套了虚伪的壳,向他俯下身来,瞳珠放大数倍,绚烂地割出散射状癍痕。
“怎么又弄脏了,我的Chio,”
‘Vincent’弯腰,吐字温声细语,轻柔地责备他:“上次不是得过教训了么?”
字字都显得诡怪,出口的刹那,无形揭晓了‘他’现身的真正缘由——是“她”出现了。
商沉釉幡然醒悟,失焦的瞳孔又聚焦,垂下眼,直视那画卷,望见画中是燃烧着的火海炼狱。
那里的落款签名,正是‘江沅声’的笔迹。
他几乎跪倒,堪堪维系理智,尽快厘出了这场‘劫持’的完整历程:
由于患有重度PTSD,多年来,Vincent病态地视商沉釉为精神支柱,严密监测他的举动,导致他此次来华的行踪由此泄露。
Mesus的人布置埋伏,伺机诱导商沉釉落单,再对他逼迫他坠崖,借机趁势绑走江沅声为人质,逼迫江沅声绘制画作。
此刻,那副画被‘她’持有,作为刺激病发的导火索。原本Vincent的帕斯劳综合征就已是重度,继而顺利实现了‘人格轮换’,成为Mara,
所以……
思绪到此猝然中断,‘Mara’向下欺得更近,指尖抚过跪地之人的眉梢,口吻亲昵又遗憾:
“坏孩子,真是令人失望,或许该给一点惩罚。”
话音落下,商沉釉蓦地滞住。
推断有误。他想。情况远比他预计的要严重,Vincent在切换次人格的同时,认知障碍也一并爆发,概括来讲,他现在彻底疯了。
证据就是末尾那句,真正的Mara绝不会以‘惩罚’来威胁他——这显然是遭人刻意诱导过的结果。
简单归纳就是,Mesus利用画作逼出了‘Mara人格’,又激化了他的攻击性。
这样计划何其精妙,疯子杀人合乎情理,Mesus正是要利用这一点来转移罪名,一举两得实现复仇并洗脱嫌疑。
换言之,集装箱炸i弹的遥控装置,现在必然就在Vincent手中。
那么作为失去理智的疯子,Vincent在想什么,稍后又会做什么?
答案是不确定。
唯一可确定的是,继续放任疯子发作,无异于引入第二枚‘炸i弹’。
渡轮随时会遭其引爆,到那时,渡轮上的江沅声,他,包括Vincent三人,必定瞬间死无全尸。
不行。
商沉釉自认死不足惜,可他的声声绝不应葬身大海,因此他必须设法破局。
既是忏悔,也是他为过往罪孽交付的代价。
眸光沉冷一瞬,商沉釉偏头避开触碰,故意咳嗽数下,嘶声反问对方:“惩罚?”
眉眼波澜悄然变化,商沉釉流露极具欺骗性的脆弱与困惑,疲惫地向眼前人确认:“您会如何惩罚我,母亲。”
语毕,‘Mara’果然顿了动作。
那双漆冷的绿瞳调转方向,注视膝下罕见的、并未抗拒‘她’的Chio,目光显出游移不定,笑容无意识淡了几分。
安静片刻,‘她’轻轻道:“再喊我一次,Chio.”
商沉釉任‘她’端详,温驯地服从指令,又唤了一声“母亲”,是疲惫到极点的温和语态。
“是我犯错在先,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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