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意她从未示人的一面已经被面前这个算是后辈的人瞧了去。
她蹲下身,伸手,替苻成将没有垂到额前的一缕头发往后捋去,随后叹息道:“事情哪里有那么糟啊。”
“不要多想。”
这一刹那,苻成想到了当初她逃往观音山后,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谢红叶。谢红叶那时才四十来岁,正是一个人的一生中最健壮的时候。
她一醒来,谢红叶就端来了一碗药,让她服用。
那时候她才经历了家破人亡,因而她已逃了出来,心中却没有存活之后的侥幸,反倒心如死灰。她那时并不知道观音山上的每一株药草都非常珍贵,她将看着碍眼的药打翻在地,翻过身,躺了下去。
令她现在都觉得惊奇的是,谢红叶当时并没有恼怒。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谢红叶又端来了一碗汤药,这一次谢红叶说服她喝下去,而是捏着她的鼻子,强行灌了进去,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摆脱不掉。
被迫咽下不想喝的东西,她很生气。
谢红叶才不管她生不生气,而是将她用来遮挡颜面的头发尽数别到而后,随后轻声说:“事情哪有那么糟啊。”
她鼻子一酸,这句话让她想到了母亲。
事情哪有这么糟啊。
她已经不记得谢红叶说这句话时,是什么表情了。但听了这句话之后,她不再心如死灰,并在观音山上彻底留了下来。
她出身商户,自幼衣食无忧,日常更有奴仆随行左右。因而她到了这里之后,不会梳头,不会洗衣服,更别提那些耕种、打猎,这都是她以前只在书上看到的东西。
过去了这么多年,该会的,不该会的,她全都知道。
时隔多年,苻成又一次听见了谢红叶的这句话。依稀间,苻成仿佛觉得谢红叶的语气和表情一直都没有发生改变。
过去的谢红叶和眼前的谢红叶在眼前完全交叠,最后明明灭灭,沉沉浮浮,变成了眼前的样子。
眼睛中的酸涩也按耐不住,争先恐后奔涌而出。
谢红叶要做什么,或许刚刚苻成不明白,但在这个时候,被迫认清了事实之后,苻成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红叶道:“多大人了,也不怕她们笑话你。”
过去的苻成因为不会穿衣梳头,被观音山上好多人嘲笑过,直到她的威严逐渐建立起来。从此之后,苻成会教训每一个嘲笑她的人。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苻成哪里顾得上这么多。
谢红叶盘腿坐了下来,视线与苻成齐平。
她语气平静,“不管你有没有猜到我要做什么,这些事,我都必须要叮嘱你。杜兰娘,我确实想要杀她,我杀她的心确实不假。但,杀她也是有前提的。”
“前提是,你赢了她。”
谢红叶当然有私心。
对谢红叶来说,杜兰娘是一个值得交托的人,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苻成也不逊色。比起将一切都交到杜兰娘手上,她更偏袒苻成。
所以她想要这二人比一场。
谢红叶的私心远不止这些,她将手下的四万兵力分出两万。这两万中,大多数都是一些地痞流氓,是攻破锦城时作乱的主力军。
这些光脚的人,见到谢红叶没有苛责他们曾经的恶行,会对接下来的攻城更加卖力,只为了进城后能够做一些想做的事情。如此一来,他们可以为苻成增加实力。
若是败了。
在苻成问出这句话时,谢红叶的视线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当作是我作为杀杜兰娘丈夫的,赔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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