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脸。
有风穿过树枝的缝隙,投落下一片日影簌簌。她面上?摇曳着婆娑的树影,望入那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眉眼。
时光辗转,他身上?那件紫衫换作了龙袍,那双凤眸也愈发美艳而?锐利。是?了,年少时卫嫱便知晓,在一众皇子当中,李彻是?生得最好看的那个。
他很好的遗传了生母那副好皮囊,男人眉目漂亮艳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侵.略感。
年少时,这种侵.略感还不?甚明显。
卫嫱只觉得对方温柔好看,少年在面对她时甚至还有些呆头呆脑的,时常说了上?句忘了下句,四目相?触时也会面红耳赤。
婢女青桃曾与她说,三皇子聪颖过人、温润有礼,是?大宣未来说一不?二的储君。
每每听见类似的话时,卫嫱总会撇撇嘴,表示不?屑。
什么嘛,三皇子明明是?众皇子中最呆最傻的那一个。
哪有一国?储君天天翻她家墙,被阿爹追着满院子打啊!
有时他的动静太大,还会打扰正在房中温书的阿兄。
兄长会自书房中走出来,声色清冷,却又阴阳怪气地挤兑上?李彻好几句。
那时的李彻,对兄长的敌意还不?甚明显。
而?今初春的冷风瑟瑟,李彻微垂着那双凌厉的凤眸。他虽如年少一般漾着唇角轻笑着,卫嫱却能?自那笑容中窥看到几分妖冶的、诡异的气息。
她抽不?回自己的手,只好低声细语:
“求求您。”
李彻,放过她的兄长。
“陛下。”
她的声音很轻,只落在李彻耳中。
像是?小猫儿在用柔软的利爪,轻轻抓挠人的心扉。
男人眼底笑意愈甚。
对方淡笑看着她,温柔的春光停落在他的唇角。听见这一声,皇帝却未有反应,他眸光中裹挟着几许玩味,似乎在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自男人眼中,她看出对方的享受与满足。
卫嫱不?寒而?栗。
李彻似乎极享受这般,享受这样支配她,让她服软,让她唯命是?从。对方松开右手,又轻抚上?她冰凉的面颊,如同抚摸着一只极乖顺听话的猫儿。
卫嫱心底忽然涌上?一股悲哀。
自那日过后,她已?对李彻心灰意冷。
卫嫱原以为,只要她对李彻心死、对那人不?再抱有期望,只要她不?争不?抢,便可以保留自己那一份所剩无几的尊严。只要她无所求,不?再去追寻什么权利与地位,便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可怜又可悲地爬到李彻脚边,摇尾乞怜。
然,事实?告诉她——她错了。
她完全错了。
她身前此人,是?阴晴不?定的掌权人,是?杀伐果断的上?位者。
是?大宣王朝的皇。
只要她还在皇宫一日,只要她还在对方身侧一日。
她就逃不?掉听从于他的命运。
听从他,取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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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嫱后背发凉。
李彻浑不?顾她面上?异样,揉了揉她的脑袋。于对方略带着期许的目光中,她端起桌上?的药汤,一口口喝得精光。
她不?敢去看兄长的眼神。
兄长一定对她很失望吧。
懦弱胆小,以色侍人——如今的卫嫱,连自己也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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