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互相逃避爹爹的罚抄,久而久之, 她与李彻竟也学会互相模仿对方的字迹。
卫嫱的字迹工整秀丽, 如她本人一样端庄。
但李彻的笔迹却截然不?同。
桌案之前,一身?龙袍的男人递过来狼毫, 另一只手将她轻揽入怀。
卫嫱尚在?惊愕之中, 一时未反应过来, 待回神之时, 她整个人已?坐在?了李彻怀里,姿势十分暧昧亲密。
对方未留意她面上神色,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奏折。
“这里,代朕批阅。”
她再次震愕。
便在?这发愣之时,吸满了浓墨的狼毫再也承受不?住那饱满的墨汁。“啪嗒”轻微一声, 豆大的墨珠自笔尖坠下, 登时于?铺展的奏折上氤氲开来。
脏了。
卫嫱执着笔,衣袖往后?撤了撤。
身?旁, 皇帝道了一声“无?妨”, 而后?取来手巾, 将其上墨迹拭干。
这是一道臣子上书请求立后?的折子。
诚然,自李彻登基后?,这后?位便一直空虚。哪怕是萧氏女入了宫,如今也只落得?个贵妃的名分。朝堂上形式瞬息万变,而后?宫与前朝的局势向来密不?可分。想也不?用想,定有许多人对这空置的后?位虎视眈眈。
一想到萧玉嫆。
卫嫱便回想起,佛殿之内,那位未曾露面的佛子。
私相授受, 二人的关系定然不?一般。
也不?知待李彻知晓此事后?,又会是怎样一番神色。
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循着李彻的话,将此奏折驳了回去。
轻巧一落笔,笔下墨汁渲然,墨迹走势犹如游龙。
明明是一只素白?的、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柔弱的柔荑,却落下此等遒劲的字迹。
与李彻所书,别无?二致。
清风徐然,墨香随风飘来。
不?觉间?,不?知何人添了银釭。银釭中灯火烟煴,昏黄的影铺满了桌案,落在?人鬓发之上。
卫嫱垂眸,只循着李彻的话语落字,未有片刻言语。
李彻眸光低缓,瞧着身?前女子。她乌发半挽,只用先前那根银簪别着,垂落的青丝愈为她添上几分温婉的柔色。
微风拂过廊庑,吹落庭中新叶,拂来一阵暗香。
那是一道清丽的、惹人万分熟悉的梨花香。
甜津津的香气,与薰笼内的水雾一齐扑鼻。与印象中不?同的,那香气中独带了几分冷冽,犹如梨花坠入了洒满月色的湖里,清凌凌的,叫人无?论如何也捞不?上来。
恍然间?,他?仿若坐回到从前琅月宫的那棵梨花树下。
那时候他?与阿嫱尚年幼,尚还两小无?嫌猜。
他?想起,阿嫱天生浅瞳,曾被宫中之人欺负,说她是不?祥之物。
这话传到琅月宫中时,他?恼怒极了,登即便去找六皇子理论,还因此打伤了六弟七弟。
他?想起,阿嫱极喜欢蝴蝶,他?便在?后?院里种满了花,却又因为吸入花粉而浑身?起疹。
他?想起自己曾受了风寒,染了很严重的咳疾,小姑娘心疼得?红了眼,日复一日地为他?熬制那冰糖雪梨粥。
他?想起曾经二人也熟悉到,甚至可以互相模仿对方的字迹。
……
夜风忽尔冷了。
天幕渐落,北风夜来,将天上的云彩刮碎,月影也这般碎生生地穿过屏窗,攀延至桌台上。
银釭中的灯火暗了又亮。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