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衣裙飘飘,目光一下放远了。
云烟迭起,巍峨飘聚于落雁关城门?上空。落雁关乃是通往南郡皇城的最后一道关卡,此地正如其名,一排排大?雁盘桓于关门?之上,遥遥望去,当?真是好一副壮美?辽阔的景象。
金乌雁落,明月风起。
天光破开云层,卫嫱迎着风,声音如平沙落雁一般清寂。
“我与陛下——”
“千山万水,不再相逢。”
关门?前的树枝忽而一阵簌簌,抖落些许清霜。
皇帝眸色微滞,面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
转瞬,他斩钉截铁:“不可能。”
他道:“朕不许。”
千山万水,不再相逢。
他不准许。
“朕一路跟过来,不是将你送给旁人的。”
“那陛下是要做什么?”
“陛下一路追到南郡,不是送别,难不成是要入赘南郡,成为南郡的驸马爷吗?”
李彻的眼神晃了一晃。
见状,卫嫱不免笑道:“更何况,您又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您定也不允许自己?沦为敌国驸马,沦为——”
南郡以女子为尊,上至女帝公主?,下至平民?百姓。
在南郡,女子可纳夫妾,身为南郡尊贵的小公主?,除去驸马正室,自然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豢养面首。
她笑着朝李彻轻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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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为……我的玩物。”
在听?完这句话?后,面前一贯骄矜的男人,果真瞪大?了双眼。
玩物。
卫嫱冷笑看着他。
他在忍耐,在不可置信。
在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城门?外蓦地吹刮起夜风,层层叠叠,犹若浪潮将地面上的尘沙亦吹升起。卫嫱知晓,罔论对方如何说爱自己?,怎样说要为当?年之事赎罪,可他刻在骨子里的、独属于上位者的骄矜与高傲终究是无法被?磨灭的。
他骄傲,他高傲,他清高。
他自幼锦衣玉食,除却受难的那几年,这辈子过得一直是万人之上、受人敬仰的日子。
又怎会甘愿沦为他人之玩物?
她直视着李彻的眼睛。
想要从其中窥视到,某种名之为“尊严”的东西碎裂开来。
犹如卞和玉碎,碾作齑粉。
夕阳之下,他的眸光晦暗不明。
唯余深紫色的衣袍随风摆动,与流云一齐,沉沉浮浮。
她笑了笑,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弧度。
“陛下——”
“卫嫱,朕——”
二人几乎同时出声。
四目相触的一瞬,迷离的月色于男人漆黑的瞳眸间?氤氲开来。
卫嫱不管他,强行截断他的话?。
“陛下莫要感?情用事。”
“您乃大?宣天子,有您的家国与子民?。何至于沦落至此,有辱皇家颜面,更是有辱大?宣颜面。”
她一字一字,平静如斯。
李彻未听?见她声音的起伏,亦未自她面上窥出情绪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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