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开,忽然间,她也起了?许多玩弄的心思?。
玩弄他,的心思?。
于是?女郎重新坐回椅边,她微微撩了?撩裙衫下摆,身形朝身后一靠。
帘帐未阖,月色依旧如水如绸般倾泻,坠在耳珰之上,犹如一轮弯月。
明亮,皎洁,惹眼。
卫嫱眯了眯眼,看李彻面不改色,胡编乱造。
真?是?长了?一张糊弄人的好嘴。
她忍不住心中冷笑。
而她那个嫁女心切的舅舅被李彻骗得一愣一愣的,又如获至宝般,对李彻欲加追问起来。
“家?中还有几口人?”
“父母可还健在?”
“你说你是?大宣人,日后可否一直留在南郡,守在公主身侧?”
卫嫱明显感觉到,在回答之前,李彻忽然抬起眸,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愿一直侍奉于公主身侧,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滕狡捋了?捋胡须,似乎非常满意。
卫嫱轻轻喊了?声:“舅舅。”
滕狡未理会她,对李彻又多追问了?几句。好一番拷问之下,最后他扬声道:
“那你又有何?擅长之物?”
李彻答:“略通琴艺。”
卫嫱心底里轻轻“啧”了?一声。
投其所?好。
投她所?好。
下人搬上一把绿绮琴。
琴身平稳放下,李彻垂眸而坐,待他抬袖、脱下右手上的指套时,众人才惊恐地发现——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
小指、无名指皆残缺。
指套是?她先前无趣时缝制的,因?是?打发时间,其上针脚并不细腻精致,便是?连指套上的针线图案,也显得有几分粗糙与丑陋。
但李彻似乎并不在意。
他非但不在意,还将其视若至宝,日日戴在手上,护住那两根残缺破败的手指。
看见他的右手,周遭隐隐响起一阵倒吸气之声。
是?了?,他这样的手,这样残疾的手。
又能“略通琴艺”,弹得起眼前这把绿绮琴?
即便从前在皇宫研习时,他的琴技仅在她与兄长之下。
卫嫱微微坐直了?些身子,也想看起他这一场“好戏”起来。
此处不是?大宣皇宫。
旁人可毫无顾忌地对他的手指议论纷纷。
却见李彻神态自若,他似是?未听见那些言语般,兀自低垂下眼,平静搭手,将双手轻轻搭在琴弦之上。
“铮——”
清冽一声。
有缕缕清风自男子手指间游动。
轻带起他的衣角,他的发梢。
李彻屏息,手指熟稔,拨动琴弦。
这是?一支卫嫱同样也十分熟悉的曲子。
从前在皇宫中,她尤为喜欢弹,也尤为喜欢听。
莺嘴啄花红溜,燕尾剪波绿皱。
指冷玉笙寒,吹彻小梅春透。
恍然间,如水般流淌的月色之下,恍若有梅花簌簌然而落,坠在人的衣肩、眉睫、发梢。
轻坠在人眼皮上。
她嗅到一阵花香。
帐外,不知是?什么花开了?。
招引出?翩飞的蛱蝶,一只?只?,一对对,扑闪着轻盈的羽翅,描摹着月华的纹路。
轻盈的,清透的,清丽的。
簌簌然又撒落一地月霜。
依旧,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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