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并不恼,反倒轻轻勾了勾她的头发丝儿。
她的衣服上总带着淡淡的梨花香气,发间也是如此。男人手指动了动,温和道:“那你可知晓,那日校场之?上,我与?你长兄打了个平手。”
“那又不能代表什么。”
李彻认真看着她:“不。这代表,从此以后,你的长兄便不能将我自南郡驱逐出去,代表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你,可以一点一点地补偿你。”
“我可以用接下来的余生,忏悔我曾经所犯下的过错。”
“即便是长兄不再赶你,我也不止是有这么一个哥哥。”
闻言,李彻定定地看着她。片刻之?后,他竟点头:“好。”
卫嫱不明所以:“好什么?”
“明日,我会亲自登门。你有多少个哥哥,我便去求多少次。我去征求他们的同?意?,让他们同?意?,放心将自己的妹妹交给我。”
哪怕如前日一般,再上一次刀山。
男人痴痴看着她:“待我做完这一切,是不是就代表着——”代表着他们再有机会,重归于好。
“李彻,你无需再说了。”
她截断对方的话。
“从前所有事皆已是过眼云烟,我只想现下能过得好。”
“那我便让你过得好。”
李彻向她保证。
“我不信了。”
“李彻,我不想再相信了。”
卫嫱只是摇头。
“无论你再怎么说,再怎么做,哪怕以自残的方式想要博得我的同?情……但是,李彻,你可知一朝被蛇咬的滋味吗?你可曾于大雪天被人抛弃,可曾被人囚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你可曾被人紧紧掌控,被人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禁锢与?掠夺?那感觉便是我的脖颈一直置于你的虎口之?中,我命悬一线,生死全?部掌控在你那阴晴不定的喜怒哀乐中。”
“李彻,你可曾体会过这样?的感受?”
大冷天挨罚,大雪天小产。
甚至明明患有哑疾,却生生将嗓子痛破音。
那太痛苦,太绝望了。
甚至还在前些年,只要她一回?想起身处皇宫之?中的点点滴滴,情绪便濒临崩溃。
她好不容易走出去,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
许是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又许是她的话语着实牵扯着人心。她话音尚未落,眼眶竟先红了一圈。
是了,她难受,她委屈。即便卫嫱知晓,她与?李彻的恩怨早已自那杯毒酒起便纠缠不清,孰对孰错,孰是孰非……二人早已算不清楚。
既算不清,那便算了罢。
那个高高在上、冷情冷性?的上位者,此刻一双眼紧盯着她。夜潮呼啸,他幽深的眸底也汹涌起卫嫱看不大懂的情绪。
——怜惜,悔恨,愧疚?
她没有去探究,只见男人忽尔又将眸色微掩起,他垂下眼帘,如实道:
“不曾。”
卫嫱笑了。
是啊。
不曾。
李彻不曾体会过她的痛苦。
便如同?他的断指、他的断后、他于长兄剑下所受的伤、他所做的一切补偿,她都不曾、也不能感同?身受。
胸前衣襟渗出殷红的血,染湿那一片暗紫色的布料。她将军帐阖上,隔绝了对方所有的目光。
事后,据周遭的下人所述。李彻一个人坐在她军帐外的石碓上,兀自出神了许久。
伤好未有多久,他便前去找了她的二哥滕慕。
消息传入卫嫱耳中时,她正斜倚于软榻上,捧着一卷古书。女子的视线未自那古书上移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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