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君一手搭在龙椅扶手上,目如寒冰,“诸位认为应当如何定罪?”
鸦雀无声。
按照例法,侯贺死罪难逃。但纪宁清楚,萧元君并不想治侯贺死罪。他现在的大动肝火只是因为此案激起民怒,如果就这么轻罚了侯贺,君威难立。
所以,萧元君在等一个台阶。
果不其然,侯严武出声道:“陛下——”
他将头重磕在地,“子不教父之过,臣有罪,愿担责罚,自请五十大板。”
萧元君不言,听他继续说完。
“逆子犯下滔天大罪,臣不求陛下宽恕。但请看在他也曾立过功的份上,免去他的死罪。哪怕打断他的另一条腿,将他扔去边塞,怎么样都行,老臣求陛下了——”
赵禄生接上侯严武的话说道:“陛下,侯贺犯滔天大罪理应诛之。但,他也曾立过功,虽功不抵过,但可免死罪。臣以为,应将其贬为庶人,废其一身经络,流放北疆。”
台上,肉眼可见的萧元君的怒气消弭大半,他沉眸思忖良久,就在他即将开口将此事拍案定论时,纪宁站了出来。
“臣有事要奏。”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或惊诧,或疑惑,唯独萧元君眼底的情绪变化最为激烈,是满眼的不解。
纪宁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状纸,“陛下,臣认为应判侯贺死罪。”
萧元君表情骤变,张嘴就想问纪宁现在是在做什么?
不是商量好由他……
纪宁自顾自的道:“昨夜一女子造访我府,说她是听雨楼的一名艺伎,曾亲口听侯贺说过,其在城郊庄园内藏有甲胄。私藏甲胄,等同谋反,谋反之罪,罪无可恕。”
“你胡说!”旁人未出声,侯严武先嚷道:“纪宁!我侯家世代忠烈,岂容你羞辱?”
他睚眦怒目道:“我侯严武忠心耿耿,要是真有谋反之意,九族当诛!”
纪宁道:“侯大将军,你真的了解自己的儿子吗?若不信,陛下现在就可派人去查。”
众人望向台上的君王,却见君王死死盯着纪宁,神情可怖。
谋逆之罪不同于其它罪名,不可不查。
萧元君终是不得不接受什么似的,挥手施令,“来人。去查。”
御前军快马加鞭地去,却迟迟无人归。
外面风一重雪一重,纪宁始终维持着躬身低首的姿态。
他感觉头顶那束目光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他清楚,萧元君此刻定是恨他的。
一个时辰后御前军统领回宫。
不需多问,只看见他手中捧着的一摞铠甲,众人已将结果猜了个大半。
未等萧元君定夺,侯严武便一口鲜血喷出,晕死在了殿堂之上。赵禄生忙去扶人,殿中登时乱做一团。
萧元君和纪宁于混乱中对立相视,听见御前军统领复命。
“启禀陛下,末将在侯贺城郊府邸内搜出铠甲共十六套,其中两套为北狄戎装。”
眼前的时间仿佛无限拉长,得以让纪宁将萧元君脸上细微的情绪看清楚。他看见萧元君皱紧了眉,猩红的眼睛里是对他的审视和怀疑。
“你说的那名女子,”萧元君声音些许阴沉,“现在在哪里?”
纪宁答:“臣把她安顿在了府中。”
萧元君甩袖,“御前军听令。”
“末将在!”
“送侯严武回府。另,速去右相府缉拿证人,移交京都府台审问,若侯贺私藏甲胄属实,非人为栽赃……”
他蓦地停住,众人同时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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