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去烛台,点了小灯。他举着火光转去茶桌,而后兑了杯温水送到纪宁面前。
纪宁弓着腰,咳得接不上气,他一手压着胸口,一手轻推开眼前的水杯,对着萧元君摇了摇头。
见状,萧元君放下杯子,蹲去平日放药的床头柜前,拉开抽屉,轻车熟路地找出一枚瓷瓶。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往上倒了几滴瓷瓶里的药剂,随后坐去床侧,一手揽着纪宁,一手将手帕覆上他的口鼻。
咳嗽从手帕后溢出,不消片刻,纪宁的呼吸回稳,他一口一口抽着气,只待喉间的痒意彻底平息,他抬手握住萧元君的手,虚虚拍了两下。
萧元君会意,松开捂在他脸上的手帕,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脊背上下轻抚,“如何?”
方才咳得急,如今喉咙似被火燎过一般,纪宁干咽了几下,不等开口,旁边的萧元君递来一杯水。
“润润嗓子。”
杯沿举在唇边,纪宁没有伸手去接,就着如今的姿势凑上前,慢慢饮下了半杯水。
温水下肚,喉咙勉强能发出声音,纪宁侧眸看着那手帕,哑声道:“这药……”
“我从宫里带出来的。”说话间,萧元君放了杯子,拍背的手不停,“不过这药治不了根本,明天还是要让医师来看看。”
久病成医,这些日子纪宁能明显感觉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颇有前世那般无力回天的感觉。
他一顿,急忙撇去心下这点不吉利的念头,对着萧元君笑道:“好。”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反倒叫萧元君伤心。
纪宁的状态如何,他看在眼里,可他越是心急,便越要沉得住气。
他目光绕着纪宁的脸颊看了一圈,似蓄着千言万语,最终都随着一声轻叹散了个干净。
他放下搂着纪宁的手,回以一笑,“两日之后我们动身。”
纪宁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淡淡应了声好,没有追问。
动身的时机选在两日后的深夜,由阿醉带领的大部队先一步启程,分成两支小队往吴县方向赶去。
队伍离开后一个时辰,载着萧元君和纪宁的马车才从别院后门驶出。
入夜的街道僻静,车马走得快,不多时,城中的这片静谧就被郊野中的虫鸣取代。
马车上,纪宁和萧元君并排而坐。
车外扮作车夫的暗卫将鞭子甩向空中,裂帛之音短暂划过耳畔,旋即又被虫鸣压下。
许是车厢内太安静,又或是察觉到异样,纪宁扭头看向身旁。
目光触及萧元君,他今日没有再戴面具,此刻挺立的五官完全暴露在视野下,纪宁看了又看,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冷肃。
他极少在萧元君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心下那股不安便更加强烈。
他端详了好一会儿,问:“怎么了?”
萧元君目视前方,没有转头看他,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酝酿许久,开口是与面色不同的平静,“你知道当我发现自己回来了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纪宁抿唇,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萧元君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我想,这一次终于可以救你。”
“……”纪宁垂眸,目光落到膝上。
隐隐约约,他好像明白了,明白了萧元君几次欲言又止的背后,藏着的是什么。
可不等他斟酌清楚如何坦白,萧元君的质问冷不丁传来。
“为什么又骗我,纪宁。”
没有生气,有的只是痛心。
纪宁攥着十指,如鲠在喉。
“为什么又要用这种方式?”萧元君满面费解。
一次,两次,如果这次不是他提前发现纪宁的异样,前世的结局是不是又要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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