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宁压低声音敛去情绪, 偏头抬手,将脸隐匿在暗处,然后不留痕迹地拭掉垂在睫毛上的泪珠。
手机那头的声音很轻,莫娟有心去听,却也还是什么都没听见,只看到任时宁的脸色越来越沉,连额头上的青筋都隐隐凸起。
“人没出什么大事吧?”任时宁闭了闭眼,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边又低声说了些什么,莫娟依旧没有听清,但总归是些还算能入耳的话,因为任时宁的脸色没有继续凝重下去。
“把具体位置发给我,我马上到。”
电话收了线,任时宁撑着座椅扶手踉跄着站起身,眼神躲闪着望向莫娟,告别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被莫娟先一步脆生生打断。
“出什么事了?”她问得单刀直入。
任时宁抿着唇,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莫娟状似无意地攥住了任时宁垂在裤边的左手。她的手很小,只够将他的手指包裹在掌心里。
任时宁心弦一动,心头的最后一丝挣扎也彻底散去。
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选择实话实说:“褚恒把清远给揍了。”
“那小子确实该揍。”
莫娟眉眼微动,从喉头里发出一声哼笑,胳膊虚虚垂下,搭在任时宁掌间的手也重新放回膝头。
“是,可我总得过去看看。”任时宁的下颌线咬得很紧。
随着莫娟收回手,任时宁本就不好的情绪也彻底低落下来。他垂着头,仿佛做错事的人是他自己。
“走吧,我送你过去。”
任时宁怔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什么?”
“你这心神不宁的样子,怎么开车?”莫娟站起身挑了下眉,说得理所当然。
豪门兄弟之间拳脚相向的场面,算是丑闻,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按照任时宁的谨慎性格,他肯定不会带外人过去,那么开车这件事就需要亲力亲为。
莫娟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清楚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怎么了?”
莫娟拎着手提包向前走了两步,回头见任时宁还杵在原地,还以为是他对于两个人独处这件事不自在。
“我之前给你做秘书的时候,不是也经常帮你开车吗?你如果不习惯的话……”莫娟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任时宁抬起头急切地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莫娟长舒一口气,眉眼弯弯,将那抹不易示人的受伤情绪隐藏的很好。
她说:“已经不重要了。”
任时宁和莫娟驱车赶到的时候,会所包房走廊里聚集了不少年轻稚嫩的熟面孔,任时宁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也懒得去想。
他只沉着脸,一步一步走向最里端的包房。
莫娟始终亦步亦趋地跟在任时宁的身后,只离他半步远,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任时宁既在前面唱白脸,她倒也乐得在后面唱红脸。
只是和别人微笑示意,颔首对视的功夫,莫娟就已经不动声色地记起了今日在场诸位的名字,并将他们家族背后的姻亲关系从头复盘了一遍。
所幸今天在场的都只是些需要依附别家的小门小户,不然,褚宋两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岂是任时宁一个尚未完全掌权的小辈就能平息的?
莫娟偏头朝前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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