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单纯清高,在与生俱来的特殊家庭里所教养出来的“别人家小孩”,人生大多数时候都被严密保护着,看着虽然很要强,像只刺猬,但也确实很好拿来利用和带坏。
如果陈绪思出了问题,这个问题最终只会指向程贵生,是他懦弱无能,外强中干,化成了一只落水鬼,非要把所有人拖下岸。
陈绪思动了动笔,还是会疑惑程拙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要一直无聊地看着他写作业吗。
他冷不丁抬眼,撞上程拙的视线。
“你挡住我的光了,”陈绪思低声说,“还有,请你不要在我房间里抽烟。”
程拙只拿着烟盒,根本还没掏烟点燃,缓缓说:“你放假从来都没出去玩过,只知道学习写作业?”
陈绪思考虑到程拙可能没经历过、不懂,捏着笔解释道:“就快高考了,很紧张,我也不想出去玩。”
虽然徐锦因在家来看他学习时也会说,让他劳逸结合,注意休息,但陈绪思觉得自己不需要。贪玩是人的天性,陈绪思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已经抛弃掉了这一小部分的天性。
“是不是因为你妈妈不让你出去玩,你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啊。”程拙往门口走了两步,不挡他的光了,却自顾自揣测道。
陈绪思蹙了蹙眉头,想知道程拙还能说出多少令人不高兴的,没有边界感的话来。
可程拙如果说错了的话,陈绪思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他选择矢口否认:“不是的。”
程拙了然,不再对此说什么,转身握住了房门把手,说道:“那等你考完再说,我先走了。”
陈绪思看过去,仿佛只等着他关门,最后却突然多问了一句:“你在哪里工作上班?”
程拙站在他的房间地砖线外点燃了打火机,说:“烟花厂。”
“……烟花厂,”陈绪思默念了一遍,云桐当地的许多烟花厂确实都有夜班要值,“那你还是明天早上就回来吗?”
“应该,不一定。”程拙淡淡说着,将烟叼在嘴里,在烟雾散出来的一瞬间扬手。
房间门紧接着被关上了,没有烟味飘进陈绪思的鼻子里。
陈绪思不在意程拙忽然而来的冷淡,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眼前的这道数学选择题,已经是第三遍从头读它。
没一会儿,听着脚步声远去的陈绪思重新打开了门。
客厅里空空荡荡,大门也关着。他连忙走去那个对着院子的窗口,借着车灯散射出来的光线,抓住了程拙离开院子时那一刹那的背影。
第二天中午,程拙在厂子里吃过食堂的大锅菜才慢悠悠回来,推开门,就看见陈绪思已经穿上校服,一个人搬了张木椅子坐在门廊下发呆。
昨晚程拙走后,徐锦因抽空回来拿东西,也为了看陈绪思一眼。她当时时间不多,但还是忧心忡忡,紧赶慢赶地问了陈绪思一些话,才急匆匆离开。
之后整个屋子里就只有陈绪思一个人了。
陈绪思突然发现,就算妈妈不在家,不会再时时刻刻盯着,他也没什么别的想干的。房间里的电脑、客厅里的电视、书柜底层的漫画书以及一切小时候想偷玩的东西,他现在都失去了兴趣。他不觉得这叫自由。
拿起自己最重要的日记本,陈绪思翻开第一页,上面就写着被他划掉和否决的看海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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