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晚陈绪思选择听下去,程拙是会继续往下说,告诉陈绪思答案的。
十几二十年来,程贵生一直在干工地,那时候他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老好人,只有程拙清楚,他回了家是一个怎么样的窝里横。
程拙小时候还会觉得,爸爸是因为被妈妈抛弃,才会对他拳打脚踢。后来知道了,程贵生只是欺软怕硬而已。那时候他不允许程拙随便去工地找他,即便程拙才十多岁,手里没有钱,只能跑去要。休工期的工地上没有人,程贵生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时间被讨债的小鬼打搅,程拙记得自己那时候有多瘦弱不堪,被提着拖进水坑的时候根本没有还手能力。他被推了下去,浑浊污黄的泥水瞬间没过了他的头顶。他把手往上伸,本能地喊爸爸救我。一次又一次,他最后无声地喊了一声妈妈。
程贵生听见他终于安静了,把他提上了岸,扔下一百块便走了。
如果要认命的话,程拙的一条命,也就值那一百块。
可是陈绪思会救他。
十九岁的陈绪思没有机会坐上时空飞船回去救那个十九岁的英雄哥哥,但他从水里救回了程拙。不是因为程拙在那一瞬间有多不想死,而是因为陈绪思真的会伤心,会和他一起溺亡在人生的苦海中。
程拙做不了英雄,这辈子都没兴趣舍己为人,当然更不乐意做陈绪思人生里的第二个陈绪。
程拙陷在沉默之中,紧接着红毛就从门外闯了进来。
时间已经不早,程拙拿到手机甚至都没开机,便跟他们告辞了。
第34章
陈绪思白班下班早,一走出去,果然看见早就等在桥洞下的程拙。
昨天陈绪思又掏了一次小金库请程拙吃汉堡可乐和蛋糕,今天他一上车,手里居然就被塞来了两百块钱。程拙说是找那帮偷吃东西的混混收回来的。陈绪思没有推辞,扬眉吐气一番,好好收进了口袋。
他们到家坐在晚饭餐桌上的时候,却不苟言笑了。中间夹着徐锦因,两个人连眼神交流都很少,程拙吃得快,却会去灶台门外的院子里抽根烟,等着收拾洗碗。
从前是客,吃完就走无所谓,现在顿顿都吃,帮徐锦因干点家务也是应该的。
徐锦因不想再麻烦程拙,但也不好一再拒绝。
前两日程贵生把工资打了回来,还给她打过几个电话,他居然说,怀疑那次是程拙在南片区把他给打了。这是没凭没据的事,徐锦因让他不要再提,可程贵生说得信誓旦旦。
她看着陈绪思走出餐厅,也去了院子里。两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不知道说没说话,陈绪思好歹没有多待,很快回了房间。徐锦因这才收回目光,有些忧虑地叹了口气。
陈绪思倒在卧房的床铺上,把程拙给他的两百块一起夹在日记本里,然后闭上眼笑起来。
刚刚程拙在外面装得像不认识他一样,实在有点夸张了。陈绪思就也装得很像,等着看如果自己今晚不去程拙的那儿,程拙要什么时候才舍得过来。
陈绪思左等右等,听着外面的电视声,越来越心烦意乱,终于等到徐锦因关掉电视骑车出门了,他立即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徘徊一阵,然后煞有介事地敲响了程拙的门。
“谁。”程拙出声短促,透着冷漠。
陈绪思转了转眼珠,紧接着清清嗓子,便说:“上门送温暖的。”
隔着一扇门,程拙停了停,才回道:“天太热,不需要。”
陈绪思放低了声音说:“那你来我房间吹空调啊,我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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