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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洵一来,身着素衣的仵作急忙下跪,面上还有来不及藏起的惊讶。这小小杂役究竟是何身份?竟能引得王爷亲自来此。

柳元洵抬手叫他起身,随后一脸凝重地站在尸体旁,看向顾莲沼,道:“你来看看。”

仵作刚想说这不合规矩,可一想到柳元洵的身份,还是悄悄闭嘴了。

反正他也看得差不多了,确认是吊死无疑,既然是吊死,那便是自杀。区区一个吊死的杂役,难不成还能掀起什么大浪不成?

仵作让开位置,起身去一旁写案卷了。

而另一侧的顾莲沼却随手抽了支干净的毛笔,倒握在掌心,用笔端挑开杂役的衣服,或轻或重地点按起了死者的手臂与大腿。

他知道柳元洵不懂其中道理,于是一边按,一边说道:“他若是个真杂役,便是个后厨干苦力的普通少年,可你看他肌肉结实匀称,骨骼也很强健,要想让肉体达到这种强度,起码要练武两年以上。”

话已至此,这杂役的身份便很明显了。虽不知他潜伏在未名居是否是巧合,可他之死,绝对和那幅画脱不了干系。

顾莲沼的查验并未结束,他不想碰别人的身体,便又拿了一杆毛笔,以两笔为支点,一寸一寸检查起了死者的体表。

仵作早在他说出死者练过武之后,就停了手中的动作,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想听听顾莲沼还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顾莲沼并没有去看死者颈间的伤痕,他心里清楚,既然死者是以吊死的形象出现在大街上的,那无论谁来查,都不可能查出第二种死法。

可他作为北镇抚司镇抚使,用过的刑法几乎近千种,他知道这世上有许多办法,都能叫活人被迫吊死。

而他之所以还在探究细节,只不过是想看看这名杂役生前是否受过刑罢了。

这杂役是未名居的人,未名居与柳元洵之间又只与那副画有关,那画又是他替柳元洵取来的。

所以,这杂役是否受过刑,便与他有了干系。

没受过刑,说明杂役没有价值,杀他的人只想取他的命。报复也好,威慑也罢,都说明旁人已经知道了关于画的事情,也知道了他潜伏在未名居里的目的。

若是受过刑,便证明他们知道的不多,大概率只是通过旁的路子发现了这人的痕迹,所以要用刑来逼人张嘴。这便进一步说明他办事没有疏漏,偷画也没留下痕迹。

他绕这一大圈,查这么细致,只是不想叫柳元洵觉得他无能罢了。

仵作见他似是在验伤,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这位大人,小的已经验过他的外伤了,他身上确实有些淤青,但那是干杂活留下的,与案情无关。”

可顾莲沼找得并不是这些能被轻易看出的外伤,他并不言语,只低头一寸一寸地检查着,直到手中的笔杆快要移到杂役的腿间时,他停了动作,慢声道:“可否请王爷移步侧身,我怕再查下去会污了您的眼睛。”

柳元洵是个很听劝的人,他觉得顾莲沼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也没犹豫,按他的嘱咐转了过去,背对着放尸体的硬床板。

顾莲沼见他转身,这才用笔杆挑起杂役胯间的玩意儿,又用另一只笔轻轻按压着他外肾……

他哪怕看着男人最私密的部位,也像在触碰一块猪肉般坦然,毫无羞涩和难堪,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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