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误了朝廷?”
“西北侯倒是直言不讳。”闻阶言语间,胡须微微抖动着,“我也正有此问。傅帅阵前从不出错,这次怎么会让人抓住?这抓了你的,还偏偏是你带回来的珈乌——”
他话音未完,傅行川已是全身生寒。他立刻转过头去,但还不等开口,闻阶已将后半句话抛了出来:“——傅长随,你与这位二殿下,不会私下商议过什么吧?”
此话如同油入沸水,傅行州顿了足足多半刻,才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直压得胸口生疼。手指在掌心里几乎攥出血来,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殿上寂静无声。闻阶的诘问犹然回响,众臣错愕而惊骇,自然无人开口。
傅行川立在殿中,黑衣衬出他身形颀长挺拔,在众人中却显得格外孤伶。他如同一柄开了刃的长刀,锋芒凛冽不尽,只是孤铁难鸣。
他神情如常,却信步上前,开口道:“闻侯爷把话说清楚。”
“傅某在北关十余年,与羯人打的仗不止这一场,抓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傅行川道,“侯爷以为,珈乌应当与我商议什么?”
朝会散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雨势丝毫没有转小的意思,殿外倾盆大雨,在平台上缭起蒙蒙的雾气,连不远处的宫门也看不太清了。
身后的灯火已经暗下去,傅家两人落在最后。傅行州从小内监手中接过伞,在台阶前撑起来。
他虚托一把大哥的手臂:“走吧。”
石板路上雾气昭昭,骤雨连成白花花的一片,看不清前路。两人撑着伞走出头道宫门,傅行川忽然停住步子,站在雨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哥。”傅行州轻声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傅行川看着油纸伞下青紫色的伞骨,“我怎么没想到,闻阶在这儿等着咱们呢。”
傅行州低声道: “皇上本就无意开战。大哥,今日之事你何必要劝呢。”
“长韫,”傅行川仰着头:“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先问我的意见?”
“为什么。”
“他要有个理由,堵得住朝中武将的嘴,”傅行川面带疲色,“不把我的话堵住,他就没有理由说服边境的将士。”
傅行州一时无言,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既然也知道,为什么还要说?”
傅行川摇摇头,向前走去:“身在其位,这是我的职责。我若提了,也许有一线希望,若我不提……教同袍白白送死么?”
傅行州不接话了。傅行川仍是一身黑衣,腰中不佩剑,只用玉带松松地围了。他一身戎装放在家里,铠甲入箱,长剑上架,在京城没有用武之地。
傅行州看着他,忽得也觉得百无聊赖。他想,大哥这么多年不回来,大概是真的不喜欢这里。
他望向前方幽暗的雨幕,只觉得京城如同眼前绵长的雨夜一样,寸步难行。
两人隔着雨幕,终于慢慢地走到了宫门口,在门廊下收了伞。傅行川从亲卫手中接下马缰,拿过斗笠,却见一辆马车在傅行州身后停下。
“你不回去吗?”傅行川问。
“不了。”傅行州道,“阎止早上去户部,到现在也没回,大约是被耽搁了。雨这么大,我去接他一趟。”
傅行川听罢笑起来。他扣上斗笠,翻身跨上马背:“雨天路滑,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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