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你在连珠楼被人刁难,傅长韫来找我打听你在什么地方。你可知,他当时是怎么劝说我的?”
阎止望着他的眼睛,心下隐约猜出几分,又听杜靖达缓缓道:“他当时告诉我,肩有职责,义不容辞,身在军中必得先人而后己。这话当时我只听明白了一半,如今才算懂了。”
阎止喉间又酸又涩,堵着说不出话来,一阵意气横生于胸,如明辉灼于长夜。他低着头沉默无言,一手握住杜靖达轮椅的扶手,另一手放在膝上,紧紧地攥起拳来。
“好了。”杜靖达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宽慰一样地拍了拍:“不必自责,这不是你们的错。我知道,你们的苦处不比我少。”
阳光朗朗而下,连兵部门外黑色的牌匾都染上了一点辉光。日光流过朱红色的大字,朱砂殷红,竟泛出一抹鲜艳的亮色。
阎止却听大门再度开合。他抬头极目望去,只见一人从中大步而出。傅行州一身黑衣,站在门外,身上瘦了一大圈,面容冷峻如铁。
兵部漆黑色的大门洞开一线,明媚自由的阳光铺在傅行州身后,从缝隙中无拘无束地倾泻出来,如百顷波涛漫漫。傅行州立着,身侧也被镀上了一层淡金的辉光。
阎止仰起头望着他,只觉得心底澎湃,一时难掩动容。他站起身来走向阶前,看着傅行州向自己疾步而来。
阎止短促地呼了口气,半晌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傅行州在他面前站住,拇指停在他颊边顿了一顿,拂去时指尖粗粝,磨得他脸颊生疼。
他下意识地仰起脸,往后避去,手臂却被人牢牢地拉住,后退不得。阎止笑起来,想要宽慰傅行州几句,却不想傅行州倾过身,用力地将他拥在怀里。
沉沉何所似,千载谢东风。
第44章 知心
夜幕初沉,皇宫内渐渐安静下来。
一队侍女提着纱灯,从朱红色的宫墙下轻轻走过,在地上映出婀娜纤巧的影子。在她们身后,几道宫门一重一重地落了锁,整座宫城滑入夜色,归于平稳的寂静。
此时,金殿后的御书房里却灯火通明。里里外外的四十八盏灯烛被一一点亮,照得这间不大的书房闷热起来,光亮夺人犹如白昼。
随侍的宫人都被屏退下去,书房里只剩下天家这两父子。太子萧临衍跪在书房正中,身边的折子散了一地。
“宋维不是什么硬骨头。杜靖达能够打死不认,他可做不到,”皇上坐在桌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他招认的那些要不是朕压着,你早就不能跪在这儿了。”
萧临衍盯着地上的奏折,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怎么才能脱罪。他低垂着眼睛,僵硬道:“宋维这是在故意攀扯,诬陷儿臣。他说的这些我根本就不知情。”
“还在抵赖!”皇上伸手拍了拍桌子,怒声道,“你和那许州知县的通信都在宋维家翻出来了,是不是非要朕拉着你的手,去刑部比一比字迹,你才肯说实话!”
萧临衍错愕地抬起头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在他的印象里,他与旁人所有来往的书信都当着他的面烧毁了,宋维难不成是私自保留了一封?
皇上似是看出他所想,嗤道:“狡兔三窟尚有后路,你竟想不到宋维会留点什么,给自己保命?萧临衍,你这些年的诗书经略,都念到什么地方去了?”
萧临衍跪在地上,辩无可辩。他只觉得膝盖硌得生疼,越听越是胆战心惊。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