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卷宗往前一推:“魏峰,你能告诉我,你的家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魏峰猝然抬头,瞳孔猛地一缩,腕间的锁链打在椅子上铛铛作响。他犹豫着张了张嘴,却一个音也没有发出来。
阎止与他对视片刻,手里把卷宗翻了一页,又道:“梅州整治山匪是件大案,由兵部亲自主理。据我所知,这桩案子结案时你就在京城。人质下落不明,又正好是你的家人,兵部上下,竟没人和你提过?”
“……没有。”魏峰嗫嚅道。
阎止的目光却平和下来,声音里少了一份威慑:“我们与纪荥将军问过,当时兵部从事张贺曾找你面谈了三四次。而张贺,正是梅州山匪案的复核人。你们说了什么?”
魏峰忽然痛苦地弯下腰,把头埋在双手之间,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的声音夹杂着哭腔,模糊地往外传:“……我不知道,都是我的错。令牌是我偷的,主意是我出的,就判我死罪吧……”
阎止不语。他静静等了一会儿,让魏峰浓烈的情绪消散了一些,又道:“右锋卫隶属兵部管辖,张贺算是你的顶头上司。他找你不是谈话,而是在要挟你。魏峰,为了让你去偷令牌,张贺给了你什么承诺?”
魏峰后背一僵,粗重的抽气声从他手指间传出来,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阎止盯着他,忽然拎起卷宗,往桌上重重一摔,呵斥道:“错已经犯了,你以为偿命就完了?你的命还没那么值钱!给我把头抬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张嘴说话!”
魏峰慢慢地直起脊背,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粗哑的声音声音颤抖着:“张贺告诉我,说罪责下来之后,可以帮我逃一条命,让我和家人都活下来。‘魏峰’的身份不能再要了,我们换个名字,可以躲起来过完一辈子。”
阎止听着,却古怪地笑了一声:“所以事到如今,你还是相信张贺的话,相信起码能保住你的家人。是吗?”
魏峰后背驼着,单留一个脑袋直直地昂起来,眼里全是茫然。他有如在问阎止,我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为代价,事到如今,连这些都保不住?
“魏将军,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阎止倾身看着他。
“你从羯人的落脚点被逮捕,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偷盗令牌、勾结羯人,通敌叛国的罪名已经被钉死在你身上了。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却相信张贺会保住你的家人?你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魏峰的脸色霎时白了下去,整个人像是忽然破碎掉一样,瞬间委顿了下去。但阎止没有容他悲痛或是忏悔,而是走到他面前,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扔在了椅背上。
“就这么死,你不觉得冤枉吗?”阎止问,“我现在给你说话的机会,让你拉着张贺一起下地狱。你还打算不开口吗?”
烛火跳动不息,在他的脸颊上镀上一层浅金色,却衬出他五官尤为凌厉。他双眼满是怒火,眼底却含着深深的悲悯,此时向魏峰从上而下地注视过来,一时压迫感极强。
魏峰木讷地张了张嘴,停了好一阵,话说得没头没尾:“张贺告诉我,选我是因为我哥欠了钱,跟吴氏商行有点关系,姚大图不会起疑心。”
“偷令牌是为了什么?”阎止问。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魏峰的回答还是让他如坠冰窖,胸口如同挨了一记重锤。
“为了栽赃。”魏峰说。
阎止不自觉的咬紧了后槽牙,冷声道:“说下去。”
魏峰垂着眼睛,继续道:“三殿下囚禁陪都多年,一直不甘于此。吴仲子与三殿下关系密切,偷令牌帮他出城顺理成章。太子殿下便让我偷出令牌交给姚大图,再送给三殿下,装作是三殿下自己偷的令牌。而后他在城外留了人马,打算抓住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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