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加深,言毓琅散着发站在窗边,看着月亮一点点地被浓云盖住,一点光亮也没留下。
他从前常常这样望月,东宫便为他修起了一座高楼,逢十五月色总是皎洁明朗,穿云而过。他喜欢赏月,这楼就是他一个人的,一应布置应有尽有,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站着等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看见月光,便把灯芯挑亮了些,正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阎止推门走进来。
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互相僵了一会儿,言毓琅先问:“京城里是怎么回事?”
阎止走到桌前坐下,桌上连口凉水也没有,他把盖碗扣回去:“周丞海的案子还在审,刑部日日都传邸报,你应当看过的。”
“黄颂今天上午就被拖进刑部来了,审讯声我都听得见,查案嘛,没人比你更有好手段,”言毓琅站在对面,“可是翁觉到底怎么回事,羯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黎家别院里?”
“你问我?”阎止抬头锐利地看过去,“这件事不是更应该问太子吗?引狼入室,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好,是我做的。”言毓琅痛快地承认了,“哥哥又要打我吗?你打吧,反正以后没机会了,这次打个痛快才好。”
阎止看着他,停了半天才说:“你真以为这样做能救得了东宫?羯人从谁手中拿了最多的好处,太子看不懂也就算了,你跟着装什么糊涂?”
“我还有什么办法呢,”言毓琅道,“许州事败,人人都知道东宫倒台是迟早的事。但是太子不甘心,他坐上这个位子是为了当傀儡,不想离开的时候也做垫脚石。”
阎止摇了摇头,却拿出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次:“你这样对东宫,图什么?”
“图什么……”言毓琅一笑,在他对面坐下,“算了,这些事,等我死了见着父亲,再和他解释吧。”
阎止没有再追问,而是继续道:“你问我,翁觉为什么会出现在黎家的别院里,是萧临彻让他去的。羯人已经从他手里拿了太多的好处,无论是东宫还是黎家,都比不上跟他合作有利可图。太子在城外,黎家的人马也在往外赶,都会被一网打尽。此时此刻,你想一想,萧临彻在做什么呢?”
言毓琅神色如冰,没有说话。
阎止道:“东宫迟迟不倒,黎家野心勃勃。从许州之事开始,他利用黎家与山匪的勾连,诱导黎鸿渐与东宫联手,促成此计。黎家罪有应得,可你若是不贪心,不会看不出其中有诈。至于太子,皇上虽不满他无德无能,可东宫之位在朝居中调停,皇上轻易不会废立。可若太子打到京城门外,神仙也不能保他的命。”
“晚了。”言毓琅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窗外幽深的月色,“即便知道身在网中,想抽身也来不及了。”
阎止从刑部出来,街道寂静,他挑帘坐进早就等在门口的马车里。
贺容在一侧理文书,见他回来问:“大人,怎么样?”
“刑部的人手我已撤了,言毓琅要是想出去,不必拦着。太子离京后就再没有与他联络过,若非觉得此战必胜,便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难对付。黎鸿渐已经出城去了,一场混战在所难免,只看谁的手更快了。”阎止喝了口浓茶,“长韫那边有消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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