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用汉语冷冷地说:“不然我把他的两只耳朵割下来,丢到小灜氏的门口告诉她——叛徒回来了!”
身旁的挣扎声愈演愈烈,不怕死是假的,格蓝图吉明显地慌乱起来,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郡主早就不信任你们那个瑞王了,因为他是珈乌殿下的人,根本不可能真心帮助我们。幽州的这批粮草,他答应了却拿不出来一粒粮食。还是那个姓陈的商人,他先给了我们一部分。”
“多少?”
“五百车。”
“怎么送出去的?”
“这是年前的事情,”格蓝图吉道,“从幽州到关内郡,再从关内郡送出去,都是陈老板帮忙安排好的。他说年后会再给一千车,也是同样的方式,但是到今天也没有兑现。你们关内不就就要转暖入春了,但是我们那里的严寒还要再持续三个月。幽州的粮食如果一直供不上,我们过不了冬,得有人回去报信。”
阎止冷冷地问:“你们如此倚靠幽州的粮草,那往年是怎么过的?还是说,幽州给你们送粮草,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十几年了……”格蓝图吉神色颓丧,把脸埋在两只手中,“往年是珈乌殿下来往北关操持,一直都很顺利。但是今年……我们跟着灜郡主来幽州,就是为了赚取其中的暴利,却没想到你们的瑞王反悔,陈老板一拖再拖,灜郡主每日恼火,却也毫无办法。”
阎止心中默想,小灜氏有勇无谋,多行不义,决断之策比珈乌差远了,草草收场也在意料之中。只是陈明琦早已与羯人合作,年后突然变化是为什么?此事的症结想必是出在田高明身上。但这不是当务之急,萧临彻已在幽州,府衙生变、春耕不利,还需借他的手处置。
他不说话,牢里便无人敢有动作,连赫莱的闷哼声也不知何时停下了。牢房里陷入一片死寂,格蓝图吉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心头越来越慌张,终于忍不住要开口,却见阎止从沉思中抬头。
“最后一个问题,”他说,“这批粮草到底是怎么送出北关的?”
天边堆积起浓云,最后的一点阳光也在压抑的阴影中被吞没了。寒风贴地而起,从北面席卷而来,吹得门窗呜咽作响。街上鲜有几个行人,只见一匹黑马从中疾行而过,唯有颈上有一圈纯白的毛,像是戴了一串华美的项链。
他半刻前还在谢家,正说到寒昙身上。谢魁升叹着气继续说:“寒大人当时查到了陈家的头上,追到了关内两大郡,而后便失去了消息。等他再回来,便是下令去陈家拿人,后面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
傅行州问:“真的是寒大人亲自下的令吗?”
“诏令上加盖了官印,这是无从作伪的,”谢魁升说,“但是因为粮道的争执,当时的幽州非常乱。寒大人按理说,是无暇顾及这种小事的,传令也是下面的人去做。”
傅行州心中有疑:“那就是说,如果有人拿了他的官印……”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窗户被急促地敲响了,贺容传信说府衙门外始终没见到阎止。而约莫午后时分,裴应麟一队人已经离开府衙,个个骑马,更是不见人影。
傅行州匆匆而辞,到府衙门外已是人去楼空。他不做多想,索性摸上屋顶再进陈家,找准了院子一拉后窗,便要翻进屋里。
还没来得及站稳,只觉得眼前一花,三枚飞镖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去,铛铛两声钉在身侧的窗棂上,最后一枚被他提剑打开,如同金玉相碰,迸出两点火星。
傅行州趁着这个档口翻身进屋,心中留了一分警醒,果然刀光下一刻紧随而至,贴着他的咽喉擦过去,是实打实地要取他性命。他在电光石火间抬眼,果然瞥见程朝冷峻如石的面容。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