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麟没吭声,在他身上含着怒意盯了片刻,冷哼一声转身出去了。
门扉合上,脚步声很快便听不见了。章阅霜松了口气似坐下来,衣摆刚蹭着凳子,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要去添茶。
“坐吧,别忙了,”阎止拦住他,“我只有几句话。”
章阅霜顿住步子,把茶壶拄在桌上,慢慢地坐下了。
阎止问:“真的不同我们一起回京?萧临彻来兖州不会给你好脸色,今日之事便已经是个开始。你若此时回去御史台,我会嘱咐封如筳安置你,把你从案子中摘出去。等杨淮英一案尘埃落定,萧临彻从中拿不到把柄,今后无人可再议你的身份。”
“多谢世子好意,”章阅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横云身如浮萍,我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跟随过多少人,如今已回了家乡,不想再易主了。瑞王答应过我,我把兖州案办完后便可两清,他不会再约束着我。我那时也许会辞官,我不喜欢朝堂,远离京城去教书也是个好去处。”
“人生在世,最难就是全身而退四个字,”阎止看着他说,“我再劝你一次,萧临彻其人狡诈,出尔反尔的事情做得多了。他的许诺没有一个字是可信的。”
章阅霜却笑起来,将壶中的冷茶倒在杯里,慢慢地喝下去,过了一会儿才说:“世子不知人如同物,几经辗转易主的滋味。被人摆弄着夺来抢去,呼喝号令,我真的不想再争了,我只盼着一切到此为止。即便是瑞王在兖州真的要做点什么,我也可帮你留意一二,就当是报答你此时此刻的恩德。”
清风在树间吹过,带起一片沙沙的轻响。阎止过了午后才从院中出来,登了车一言不发,只靠窗闷闷地坐着。
傅行州问:“怎么样,他还是不肯跟着回去?”
阎止摇头道:“章阅霜心灰意冷,我好处坏处都讲了,劝不动啊。”
“人各有志,强求不来,”傅行州说,“咱们明日启程,离萧临彻道到兖州还有些时日,我会找人留意着他的。”
京城浓云压阵,空气炎热又憋闷。已至午后,天边时不时传来一阵闷雷声,但眼见地乌云越压越低,一场暴雨紧紧就要落下来。
盛江海抬头瞧着御书房外阴沉的天色,见自己的徒弟带着几个小太监早早地就关了门窗,廊下的纸伞斗笠也备齐了,心中满意,没再多说什么。
徒弟见他从廊下来,恭敬地从耳房里捧出早备好的参茶递上去,低声道:“师父,今日世子回京,刚递了折子上来,陛下正看呢。”
盛江海道声知道了,端着参茶轻轻地进了屋。檀木绣花屏风之后,奏折整整齐齐地摞着放在书桌一侧,皇上手里擎着一支紫毫,一幅字写到末尾,就快要写完了。
他听见屋门响动,也没抬头,问道:“临徵他们已经进城了?”
“是,”盛江海把参茶放在他手边上,小心地拿远了些,免得挥毫时碰了,“傅行州同他一起,上午就进城了。把杨淮英两人送到御史台去押着,您也派人传了旨说不必今日觐见。他们两人就回府了,其他什么地方也没有去。”
皇上嗯了一声,不明喜怒,拎着笔瞟了一眼那参茶,忽而问:“盛江海,你跟着朕,多少年了?”
盛江海手中一顿。他刚刚进屋便觉得气氛不对,应答也是十二分地谨慎着。既然问起了便是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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